将他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扯破衣领从夹缝摸出元丹。
“把元丹吃了!”
“元丹有起死回生之效,是你母妃的家传之物,给了我,你……”
“少废话!”
墨竹甚至解除了他们之间的血咒,将自由彻底给了他。
发生了这些事,韩旻才明白,为何父亲甘愿忠于天齐。
父亲也早就是自由之身了,不是天齐身边的寻常死士。
天齐辞世后,父亲毫不犹豫地殉葬,他说:“士为知己者死。”
为了知己,他甚至抛下了儿子??
此时此刻,韩旻生出同样的感觉,墨竹走了,他心里忽然空荡荡。
追求武道之巅,不是他毕生所愿,只是为了守住他想守住的人。
墨竹饮的沙蛟血,由他亲自试药,确认无毒才喂给他。
他二人自那之后都夜不能寐,很快,他的外伤就痊愈了,可是墨竹虽能习武,却留了病根,一招一式大不如前,心悸症遇着寒流还会反复,华老也关照过不能伤风不能受凉。
他想成为他的刀他的剑他的铠甲,进可攻,退可守。
过去,他真是虚长了墨竹几岁。
人家把他当兄弟,他却轻贱自己当他的奴仆,不过是作茧自缚……
韩旻对清寒道:“我会在江边结庐而居,为兄弟守墓一世。”
婢女候在船廊上唤清寒:“姑娘,船医叮嘱过,您不能受风,快回房吧?”
清寒点点头,告别韩旻跟着婢女往回走。
到了房门外,道:“替我备水,我要沐浴梳妆。”
婢女一愣,欲言又止,低头道:“是。”
清寒坐在房内等待,当一切置办妥当,就让婢女退出去。
一个人关了门,脱掉衣衫,伤口在雪白背部如血莲绽放。
雾气氤氲,花香袭人。
清寒忆起,得意楼初见墨竹的光景。
“怎么?赖着不走?想在我这里白吃白住?”
他剑眉生威,眼眸漆黑明亮,闪烁着桀骜不训的光芒,锐利的仿佛能洞悉一切。
清寒微微一笑,叹了一口气,跟他熟悉之后发觉他这人特别豪迈。
“这好办!随我去修竹居,今晚我做东,再摆上一桌!”
“醉了又何妨?人生何尝不是醉梦一场?”
他精通医术,却总很谦逊。
“不过是久病成医,略知一二。”
所以,跟着他一同坐牢时,偶尔会觉得他温柔体贴。
“既来之,则安之,不然能怎么办呢?你也过来坐,这里阴湿之气重,别靠着墙,小心受凉!”
他从不在意她的身份。
“我眼中的你,就是你,变成阿猫阿狗,我一样会如此待你!”
清寒泪如雨下,生死离合,本是司空见惯的事。
但是从大师姐猝离,胸膛里的这颗心就开始融化,而今她最在意的人也去了??
清寒拭去眼泪,取来巾子擦干头发梳理整洁。
面对着桌上铜镜,打开一盒胭脂。
苍白的脸容,用胭脂轻点,双颊微微晕开霞红。
镜子里仿佛出现墨竹,左看右看,哂笑她道:“你这么丑,擦了胭脂,也不好看!天底下除了我,怕是没男人会喜欢!”
清寒失魂落魄地关上盒盖,从衣柜里取了干净素白的衣衫。
婢女敲门:“姑娘,王爷来了。”
清寒起身迎门,天南星穿着孝衣,披着白色狐裘,风尘仆仆,脸容憔悴。
他望见清寒,凄然一笑。
清寒恭敬地行礼,先开口道:“王爷来主理墨竹的丧仪吗?”
天南星听见她第一次唤他王爷,而不是直呼姓名,倒变得有些生分。
他目光黯然:“我是小竹的大哥,要亲自来送他一程。”
清寒道:“两军交战,王爷冒险而至,墨竹泉下得知,应该无憾了。”
天南星耻笑自己道:“连弟弟都护不住,我还算什么大哥?”
清寒道:“生命来时欣然接纳,生命去时复归自然。王爷不必苛责自己,一切随缘。”
天南星愣怔地看着清寒,许久,道:“船医说你受了伤??”
清寒笑了一笑:“我很好,没有大碍,容清寒多问一句,王爷准备如何打理墨竹的身后事?”
天南星道:“以前跟小弟聊天,谈及过身后之事。他说,他这个人闲不住,不喜欢待在同一个地方,将来走在本王前头,要我将他放入水流,四处飘荡,也好览尽天下美景。”
清寒道:“符合他的作派。”
天南星道:“本王带来了棺椁,成全他最后的心愿。”伤感道,“就在今夜??”
清寒点点头,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