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阮欣欣整个人,都瞧痴茫了!
于振坪懒懒收回目光,不紧不慢道:“西谷圈子里的人说,人生三大幸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九念陪酒时。”
他说得漫不经心,可听的人却惊心动魄。
老大要九念姑娘陪酒!?!
黄大伟那嘴直接成了“O”形,阮欣欣则是一脸亢奋,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高兴个什么劲,倒是张叁不动声色,不奇也不怪。
于振坪的话音未落,九念姑娘冷冷一笑,仿若寒冬的冰霄花开,又冷又飒又刺人,瞧着人笑的眸子也是冰飕飕的。
倒是那花老板显得格外稀奇,像发现什么新鲜玩意儿似的,又坏又明了地拍着手中的扇子,邪笑道:“咱们捕头大人一向保守,今儿个怎么突然开窍了?九念,去探一探虚实,陪于大人开心开心。”
花老板话一出,于振坪身边的姑娘就自动起身离开,让出位置,倒是九念一动不动地坐在花志毅的身后,压根就没动,似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氛围一瞬陷入死寂。于振坪还在优哉游哉地喝着酒,黄大伟和张叁面面相觑,倒是阮欣欣瞪大了眼,一瞬不眨地盯着场上的三人,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微八卦的变化。
九念在玩她的绣花帕子,垂眸沉了会儿,微不可闻地幽幽叹了声,才款款扭了腰站起,却又“故意”用袖摆扫过花志毅的肩膀。
阮欣欣看得分明,九念垂眸扫过花志毅的眼神,又痴又怨。
好大的瓜!
九念坐到于振坪身后,靠得极近,那发髻上一两根不安分的发梢,都能扫到于振坪的脸颊,“大人,奴家给你斟酒。”皓腕玉指,芊芊如鲜嫩的葱段,飞流酒畅,且不知要喝的是这浓香的酒,还是美人的心意?
本来从于振坪身后站起的姑娘,要坐到花志毅身后去,谁知花老板摆了摆手叫人下去,倒真像虎牙小美人说的,只有九念才配伺候他?
九念要给于振坪夹菜,于振坪清声道:“九念姑娘不必忙,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再吃便要撑了。”
九念放下筷子,又见于振坪的酒杯丝毫未动,便笑得逢场作戏,“那大人是要听奴家唱曲呢?还是听些有趣的笑话?”九念久经沙场,见惯了陪客的要求,无非就是跳舞唱曲说话调笑,要是熟稔了进钱快的,还有后面的事儿。
于振坪淡笑道:“我记得当年你的飞天洛神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知......”
不错,九念舞姬出身,最早是在花间歌舞坊,当年名动天下的一舞:飞天洛神舞,再配上如天籁之音的《天祈》,名震天下;西谷的绝代双姬,一个是舞姬九念,一个是歌姬秦小玉,只是可惜秦小玉,死在了席阳河边。
九念的脸色未曾波动分毫,倒是花志毅的脸上沉了沉,他插话叹道:“想我‘花间’当年何其风光,如今一个残了,一个死了,唉!”说完还颇为气馁地摇头。
这时,九念也跟着轻叹,淡淡的忧伤浅浅的失落还有丝丝难过,“大人真是个坏人,净挑人的短痛处来说,因为腿伤我都很多年没有跳舞了;还有小玉,她与我姐妹多年,奴家还要谢过大人呢。”这话说着,人就已经起身站到于振坪跟前,正儿八经地行了个叩谢礼。
原来是腿伤不能跳舞了呀,好可惜!阮欣欣心道。
礼毕起身时,九念却突然身子一软,膝盖一下子重重地着地,整个大厅的人都听到那“咚”的一声响,如美玉掷地,疼得人心肝都颤了。
于振坪直接挑起眉头,那花志毅更加夸张,差点整个人都要扑过去,阮欣欣惊呼出声,且不知是心疼九念还是惊讶花志毅。
花志毅语气有些僵:“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扶姑娘回房,在这儿碍了大人的情趣。”
九念的脸上依旧冰冰冷冷的,只是这会儿更冷了,冷得无比艳丽,但又毫无生气。“我没事。”她想推开来扶她的丫鬟,奈何又使不上劲,站都站不稳,模样真真惹人怜惜又不容人亲近。
于振坪出声:“九念姑娘不必逞强,下去好好休息吧。”
九念:“奴家是真心实意替我妹妹谢过大人,让她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这几日是腿疾又犯了,等奴家身上好些了,再来陪大人。”
于振坪:“好。”
“好了好了,大人都叫你下去休息,你就先下去吧。”花志毅语带不耐烦,九念转眸瞧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回头一步一瘸,走得极慢。
“不好意思。”花志毅朝于振坪抄手,竟几跨步到九念的身后,一把抱抄起她,直接往门外走去。
阮欣欣那吃瓜的表情,直接连呼吸都要忘了,黄大伟对着她用手抬了抬自个的下巴,意思是叫她把下巴收一收。
于振坪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刚才的酒壶,给自个斟了杯酒,那神色似在这屋里又似不知神游到了何处,只那心思恍惚的神色,淡淡浅浅的讥讽,倒显得他一身正气的五官凌厉如刀,竟透出几分邪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