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误会了,我并非在向您抱怨。”史密斯先生终于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这次拜访,只是为了跟您道个别,并祝您回法国一路顺利。”
英国绅士从不让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他们永远能保持着优雅和冷静,即使战败,也要撤退得体面一点。艾潘妮深深地感激史密斯的态度,并尊敬他的品格。
“我也祝您将来事业顺利,前程远大。”
两人闲聊了一会,史密斯喝完了他的茶后起身告辞,艾潘妮把他送到门口。
“如果将来您到伦敦,欢迎来白厅街 4 号找我。”史密斯先生戴上高顶帽,拿起了雨伞:“或者,从警察厅在苏格兰场上的后门进也行。”
“我会的。”艾潘妮笑着点头答应,心中忽然飘过一阵悲凉——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年。
“顺便,我今天非常开心。”
史密斯已经走下台阶,忽然转身向艾潘妮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您终于叫我的名字了,那么我可以叫您艾潘妮吗?”
“……当然可以。”
“那么再见了,亲爱的艾潘妮。”
说完,瘦高的绅士撑着黑色雨伞,转身走进灰暗连绵的细雨之中,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艾潘妮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环抱住自己的身躯,站在门前很久才平静下来。她没法让所有人都得偿所愿,却领受了他们的重重心意和温柔体贴,这让她很难轻易释怀。
“艾潘妮?”罗丝从背后走来,关切地看着她:“您还好吗?”
栗发女人擦了擦眼角,扯出一个笑容:“我挺好的,有事吗?”
“邮差刚刚来过,您和苏珊小姐都有信,这是您的。”
艾潘妮边回到屋里边向罗丝道谢,拿着信回了会客厅,她的书房已经被打包得七七八八,里边全是来往的帮工,不太适合读信了。
信封很薄,似乎里边只有一张纸,艾潘妮拆开封口后发现确实如此。那一张单薄的信纸上,仅有一行文字,甚至没有完整的署名。
亲爱的艾潘妮:
我的错误可能无法弥补,我也已准备好承受代价。唯求一件事——给我一个机会,只需要一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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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潘妮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让哭和笑同时在脸上进行,还一点都不违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