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薛子衍停顿了一下,黎音却明白了过来,她虽然前世知道他的经历,可却从没听他亲口说过。
“阿音,你还想听吗?”薛子衍抬头看了看她,黎音再度点头,这些事情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一些,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知道,不被祝福的孩子,生来就是痛苦的。
“若是有朝一日我亲手杀了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残忍不讲人情。”薛子衍眼里闪过些迷茫,从小到大,他一直没见过母亲口中那个被称作他生父的男人,但他所有黑暗经历的起源却是他造成的。
黎音想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薛长白若是投靠了信王,将来会被视作乱臣贼子诛杀,若是他对薛子衍做出不好的事情来,他亲手杀他并不算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只是自古以来,子不弑父。
她担心的是他也许心底也不希望走到那一刻。
他心底也许藏着一丝对生父的期望,期望他或许没有母亲口中说的那样不堪,只是后来这层本就不多的期望在破灭,他清楚意识到,比起父子亲情,他更在乎的是权势地位。
或许与他示好,也是知道这个儿子有了些本事,不然怎会二十年对他不闻不问。
“我不会怪你的,将来若是真有那一日发生,我希望你首要考虑的,是保全自己。”
“他不值得你产生恻隐之心。”
说到这里,黎音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她心里也有些闷闷的情绪,她直觉薛子衍不是单纯为了薛长白投靠信王这件事而产生如此大的情绪,而是在薛长白投靠信王后,做出了对他更过分的事情来。
前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定还发生过什么。
“恻隐之心?”薛子衍舌尖碾过这几个字,忽然笑了笑,他说:“我怎么可能产生那种东西。”
“小姐,方才我说笑的,杀了他脏了我的剑,我不会亲自动手的。”
黎音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也很担心,将来若是薛子衍真杀了薛长白,这件事或许会永远横亘在他心中,成为梦魇。
像他母亲那样,有爱才有恨,若是真正不在乎了,怎么可能将儿子教导成一个没有感情的疯子。
万幸,薛子衍没有成为那样极端的人。
黎音想起自己腰间那个香囊,今日得知消息匆匆出来,顺手就装在了身上,她低头看了一眼,忽然道:“我原本想再绣一个的,只是时间匆忙,若是你不嫌弃,先给你这个吧。”
黎音拿出来,香囊上虽落了一滴血,但出现在这片竹子上,却一点也不显突兀,反而有种近乎诡异的美丽。
薛子衍垂眸,目光亦落在那滴鲜红之上。
“这是我的指尖血,只是无意破坏了,若是你觉得不好看,我重新给你绣一个。”黎音心里有些坎坷,难道他不喜欢吗?
“不必了,这个就很好。”薛子衍伸手覆在她后脑处,他将那个香囊系在腰间,朱红色衣袍上,那一抹宣白意外的不违和。
黎音看着也顺眼极了,她才忽然想起,出门这么久了,还没有给家里传消息回去,只怕母亲与王叔要担心了,她抬头看向薛子衍,小声说道:“能不能派人通传一声,告诉母亲我无恙,让她不要担心。”
薛子衍挑眉,道:“不回去了?”
“要的,不回去的话,他们不会放心。”黎音低声道。
她现下忽然反应过来,方才薛子衍一脸不高兴,她以为他会对她做些什么,她刚刚制止了他的动作,他也没继续做了下去,如今却感觉,薛子衍并非是她想象的那样。
那么他刚刚为何要来解她的衣扣。
黎音觉得自己有种被骗了的感觉,却也不好意思问他方才要做什么。
薛子衍也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情绪,他看着腰间的香囊,越看越觉得顺眼,再一想到她身上那处地方,他眼眸黑了下来,又过来解她的衣扣。
黎音脑海里一片空白,没等她有所行动,白皙的肩膀赫然暴露在空气中,她怔住了,忽然想起来什么,视线缓缓下移,目光落在一道刺目显眼的疤痕上。
薛子衍也停下了手上动作。
黎音看着他,忽然觉得心情复杂起来,这道伤疤是那日火里出来后就有的,她并非没受到一点伤害,只是她不想张扬,况且她当日只是惋惜了一下,并没觉得有什么,比起性命来,这道伤痕已经是很小的事情了。
但如今被人这样瞧着,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
空气微冷,她衣衫不整,雪白光滑的肩膀暴露在外面,一丝微妙的气氛在这里蔓延,薛子衍手指落在那道疤痕上,黎音不自觉身子抖了一下,虽然极轻,却还是教他察觉到了。
“当日为何不告诉我?”薛子衍淡淡询问。
黎音咬着下唇,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本就是私密的事情,她要如何与他说。
“你想要七公主死吗?”薛子衍忽地抬眼,眸底一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