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不清楚那只钢笔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是我的错,我很抱歉。”
周恒坐在我身前的沙发上垂下眼睛,他再一次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很多时候,我都不够敏感,会讲出不合时宜的话,让你难过,甚至于难堪。”
他或许是刚刚睡醒,只披了件白色的睡衣,踩了双毛茸茸的拖鞋,整个人氤氲在昏黄的柔和里。
“我那天很生气,但很少原因在于你,更多的怒气来源于我自己。”
他揉了把自己的脸颊,有些许的无奈:“我好像,总是搞砸我们的关系。”
墙壁上的电影还在播放,记者识破了公主的身份,准备卖给报社,狂赚一笔。
我意外于周垣的坦白,心中有片刻的感慨。
“不只有这些。”
我叹了口气:“周垣,有关于当下的时刻,其实已经重复过很多次。只不过往前细数,总要调换你我求和的位置,无论如何,我总是先道歉,先低头。”
他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我,瞳孔里晕出一片深潭。
“但这不代表是我的错,周垣。”
我看着他的眼睛,几乎抱有一种长辈式的宽容:“这顶多代表,我爱你更多。”
周垣沉默了下来。
谁能说沉默不是一种赞同?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迹。他曾在某个下午,玩笑送给我一枚戒指,我带了很久。
是很昂贵的钻石,但却没有任何真正的价值。
“我之前一直带着那枚戒指,你以为是什么?是我在炫耀拥有着你么?”
我摇摇头:“不是的,周垣,是我在等。”
“等你主动,等你开口,等你真心实意、不掺杂质、心无旁骛的爱我。”
讲到这里,我挑了挑眉,几乎要抑制不住的落泪:“但是周垣,我没有等到。”
我很少在周垣面前脆弱,因为羞耻。
脆弱不是我的手段,也不是武器,脆弱是我的软肋。
时移世易,我不再闭口不谈这种脆弱,我把它完完整整,展现在了周垣面前。
“我不愿再等了。”
我不要再等了。
我要找到全新的恋人。
我要过不必妥协的日子。
我要割舍掉这一部分与你同在的人生。
至于那个在大雨中的约定,我已用尽所有的力气,不愿再一个人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
话毕,周垣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没有抬头,晦暗里我看不清他的面容。
成年人的分别往往悄无声息,余下的只有一室的冷寂。
直至离开,周垣都没有讲一个字。
他只是塞给我一盒纸巾,而后的走出了卧室。
匆忙里,我听出一点哽咽。
他一向骄傲,大概是我的错觉。
-
墙壁上的《罗马假日》已经接近尾声,黑白的字幕里掺杂着时针游走的声音。
“Well,life isn''t always what one likes,isn''t it?”
我在心里默念,或许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