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和夫人刚要为了请老师,补足一下前十六年因为缠绵病榻没有完成的学业和礼仪教育的时候,我又生病了。
不是装的,当然不是装的。
我是真的生病了。
白天在园子里玩了一天,人人都说嫡小姐身体果然大好了,晚上我便发起了高热。
其实我也没想到,只不过才这一场戏,我便受不住了。
难道是命贱的人坐在高处就是会多磨难吗?
小叶发现我发热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了,直接将侯爷夫人都叫了过来,这夫妇二人也吓的不行,直接差人叫了太医过来。
号了脉,太医说的实在:“嫡小姐身体底子好的很,这没什么事,只是风寒,只是风寒。”
我迷迷糊糊地听见侯爷夫妇二人的叹气声,心里讽刺的笑了笑,却还是努力地睁开眼睛演了一场。
“父亲母亲,不必担忧,女儿只是风寒,卧床几日便好了。届时一定把落下的功课都一一补上。”
我在心里夸自己的演戏天赋。
但侯爷夫妇明显更胜一筹,感情动机也更正面。
夫人直接坐在床边握住我的手:“心肝儿,课业都不着急,一定养好了身体再说。”
侯爷也附和。
我懒得回应,正好烧的乏力就借着机会睡了。
我断断续续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我还是那个墙角野草一般的萧正薇,倔强的生存着。
我之所以没有枯萎,是因为有一束光。
他穿越了所有的遮挡,固执地把我照亮。
我第一次见他那年,我六岁。
那一天是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嫡母的忌日。
我从未见过这位人人夸赞的嫡母,甚至连她去世的时候都没什么记忆。
每逢她的忌日,整个院子都会食素三天,严禁玩乐。
但那时我天不怕地不怕,穿过来长了这么久才有独立行动的能力,正是想四处看看的时候。
我住的那个小院子门紧闭着,但我不想听话在院子里呆着,想去园子里散散心。
我和翠儿妹妹便合计着从院后墙的狗洞里钻出去玩,当时还有一位碧儿姐姐,不过她那时候在病着。
我身量比翠儿妹妹还瘦小些,一钻就钻出去了,可是妹妹却卡住了,怎么拽也出不来。
我便含泪自己溜了出来。
嫡母忌日,家里女使婆子都忙的很,没有在意我一个无人认识的庶女,大多的都以为是新买回来的丫鬟,便由着我走。
我一路摸到了园子一侧的假山背后,那里是我和翠儿妹妹经常玩的地方。
可今日一到那儿,却发现假山中间本就能容纳三个小姑娘的地方坐了一个人。
看背影像个男孩。
我以为是家仆的儿子,便顺手捡了个石子,扔到了他素白的衣衫上。
他感觉到了,回头看见了我。
“这是我的地盘。”我先开口道。
他却瞪了我一眼。
“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还瞪人啊?”我又说道。
他可能是嫌我聒噪,转过身子面对着我。
借着光,我看清了他的脸,也看见了他没擦干净的泪痕。
我虽然身体是六岁,但毕竟思想还是稍微成熟一些的。我看着他一身打扮气质,又看着素白的衣衫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是我那个便宜爹唯一的一个嫡子,也就是我的嫡长兄,萧正诚。
今天是嫡母忌日,他定是思念母亲,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哭。
想到这里,我觉得我们两个很是同病相怜,有一个不管事的爹,又早早没了娘。
但是看见他腰间拴着的玉佩的成色,我便不心疼他了。
我们还是不一样。
“你是谁?叫什么?”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我叫小薇。”
直觉让我别告诉他我的大名,他母亲就是因为父亲内宅不宁而愤恨离世的,他定然讨厌我们这些妾室生的儿女。
果然他点了点头,估计也以为我是新买的小丫鬟或是哪位妈妈的女儿了。
“你别哭了。”
作为穿越女的直觉,身份这么特殊的人,搞好关系一定没错。
我掏出走之前打包的两小块糕点,是中秋节时候赏的,说是庶女们一人五两。我省着吃吃到了现在还有一半。
“分你一块。”
朴素的关爱最打动人心,这个我懂。
果然,他皱了皱眉,但还是拿起了一块。
但他没有全吃掉,而是掰了一块的一半,放进了嘴里,又把剩下的半块放回了我的手帕里。
我不解地看着他。
但他只是转过头看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