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街长,前后二三里无人过。此处一无长辈,二无亲友,太后娘娘的权势压人,临义郡主的疼爱溺人,此刻再没桎梏能困得住她,宋念哪里再肯装作一副乖巧样子,骨里带的反,多少女儿家的绣罗衣裙也遮不住。
二人此刻“推心置腹”,李珩弃了折扇,拍了拍手,自嘲般笑笑,“如此也好,你我坦诚相见,不必再生出那些弯弯绕绕。”
“那日…的毒茶是你的主意?”
问者不知白皙如瓷的玉面更加白如冰霜,眉眼一片冰凉,好在夜深灯暗,难以看得真切。
他闭口不言,是愧疚,是罪过,是情谊,心里缺了一块,他想着尽力去补全,终究不能哑一辈子,李珩缓缓吐出一字,“是。”
面对衡阳的质问,凉王不敢辩驳。李珩于腹中吁叹,纵时光流转,衡阳依旧是衡阳,或者说这才是他认识的原原本本的衡阳。
“郡主,无论是我还是你去通风报信又有何分别?如今外人眼里,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宋念再扯不出笑模样,想她费劲心力,能在皇城中恣意妄为,今夜闹这么一出,直把她置在火上烤,再加上三月三那场风头,做官的和官家小姐都叫他连累着得罪了干净,眼下说她是众矢之的也不为过,所有一切全都拜眼前毫无愧意的凉王殿下所赐。
她不仅不可以此为要挟,还得帮着瞒着。
“你可知丞相府的禁足要开了?”李珩又道。
禁足一解,魏美西要出来了,宋念看向李珩的眼神里更加添了几分恨意,“我若是告诉魏姑娘,这门荒唐的婚事不过就是太后娘娘的权宜之计,她是继续纠缠,还是转投你六弟,也未可知?”
“在她眼里,你我……”李珩顿住,无奈你我二字分量过重。
宋念轻点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我二人早就是一丘之貉,谁也不信了。衡阳,是我算计了你,一切由我一力承担。”
这话对,宋念手里看似捏着他的两处丑事,却是可有可无。
宋念摇摇脑袋,“殿下,你救我一命,那杯茶我只当没喝;另说这桩婚事,殿下若是玩腻了,不作数了最好,只是往后,可别指望着我再有好脸色。”
这段时日,宋念认定凉王心里藏奸,眼下更是明确了。
“我是离不开富贵金银乡的,你当你的贵王爷,我当我的娇小姐,金雀麒麟不同路,咱们互不相干才好。”她笑谓着。
七闹八闹的将婚事闹散,日子还长,不如等凉王渡过难关,看清了她并非良配,开口去求太后退亲,她亦能全身而退。
“好,此为善策。”凉王应允。
李珩一阵沉思,又道:“不能让人瞧出你我不相中,到时同长辈们不好交代。”
作为交换,宋念同样给了诺言,“也是,那就说定了。再让我在外头碰见你,非得剜了你的眼。”
宋念语气轻巧,李珩深知此话绝非儿戏。
一番商榷,马车车轮继续滚动,单保贴着车马走,听里头再没传出一声,心道不好,只盼着早些到莘国公府。
二人是一双手上的两只大拇哥,一等一的难惹,上京皇城里郎君姑娘的天,这是左手不让右手,谁也不能输谁,早晚有此一闹。
单保清了清桑,提了口气道:“郡主,王爷,国公府到了。”
车帘被拉开,甩在单保脸上,宋念的余光落在凉王身上,留下一句,“殿下,凡事都要细细琢磨看清了才好。”
见她要走,多少话要讲,情急之下越矩一手攥住了人,一手碰着了姑娘腰衱,唐突冒犯,立时收手却不松手,只敢手触着衣袖,“衡阳,无论如何,是我对不住你。”
“这话,殿下明白便好,不必挂在嘴边。”宋念没声好奇道。
从前是,而今是,往后更是。只可惜了,二人心中都是此种念想,所想并不是一件事。
宋念还想听他再嚼出个一二好话,耳边响起的却是一声,“等礼成之后,我任郡主处置。”
心中多生怨怼之情,白费工夫听这他一席话。
衡阳再不回头,凉王道:“夜深了,殿下快请回罢。”
“再有,那日斗茶其中内情万请保密。”
“凉王殿下不必忧心,妾还没活够呢!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不会说。”
轻则徒惹太后不悦,重则祸累全家。纵有千般怨,然心有明镜,这事的轻重分量,她同谁也不能提起。
既是凉王的主意,必得了太后默许,这几年她仗着外祖家的权势横行霸道,而慈明殿的颜面可不是她能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