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用的熏香味,他只要闻着那味道,就能好受些。后来成了习惯,只要握着,即使上面的香味早已散去,他也能觉得痛意渐渐平息。
“笃笃。”屏风外响起敲门声。
萧鹤渊不耐地睁眼,抓起身侧的兽形香炉轻车熟路地砸了过去:“…滚。”
屏风外静了片刻,敲门声又起,这回门外人没等萧鹤渊出声便抢先开口:“殿下,是我。”
萧鹤渊一愣。
他难以置信地撑起身,觉得自己耳朵聋了,不然就是脑子坏了,大白天竟然也出现幻觉了。
他呆呆地趴回榻上,喃喃道:“…白日梦吧。”
“殿下?”门外人又敲门,“你不出声我就进来咯?”
萧鹤渊从榻上猛地弹起,不妨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嘶——”
雕花门被轻轻推开,萧鹤渊听见少女轻快的脚步声。他慌忙从榻上坐起来,调整着坐姿:“你别进来,等等——”他着急忙慌地搜寻着不知被自己扔去哪里的外衣,心里暗骂。
杨毅个鬼佬关键时刻死哪去了。
屏风上已映出少女曼妙的身影。
萧鹤渊呼吸一滞,随意扯了身下被褥披在身上。
明月楼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坐在屏风前的木墩上,隔着屏风看过去,却见不着人影。她起身欲寻,出声问:“殿下?”
“我在。”萧鹤渊忙开口应答,“你…就坐在屏风前就好。”
“哦……”明月楼迟疑着坐回木墩。
萧鹤渊这才松了口气。
“…小娘子怎么会来?”萧鹤渊轻声询问,怕惊扰了这场美梦。
“来归还东西。”明月楼将一枚白玉佩轻搁在木香几上,“顺便探病。”
萧鹤渊端坐在须弥榻上,他卸了冠,青丝皆挽在胸前,衬得他苍白的面容有几分阴郁:“小娘子不该来,不要因为我毁了小娘子的名声。”
“我不在意这个。”明月楼无所谓道。
“可我在意。”萧鹤渊抬眼,盯着屏风上的倩影,“我向小娘子保证,今日之事,绝不会传出去。”
明月楼也盯着屏风,试探着问:“我听外面守着的近卫说,殿下受了伤却不肯上药,是因为穆尔罕吗?”
“非也。”萧鹤渊轻笑,“他如何配。”
明月楼不敢提当年旧事,便拐着弯儿询问:“那么…是因为赵妃娘娘?”
萧鹤渊捂着被褥,热得他直冒汗。汗液流进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但明月楼仍在屏风前坐着,他不肯揭了棉被冒犯明月楼,便只得竭力忍着。
“也不是。赵妃不过一可怜人,我虽不喜她利用我母亲上位的手段,但也不会为难一个弱女子。”
“我只是…”萧鹤渊欲言又止,他顿了顿,终是没忍住恨声,“成王败寇,可为何要折辱至此。”
“母亲死后不过一年,赵妃入宫。他默许赵妃模仿母亲言行举止,放任流言喧嚣尘上,让所有人都知晓他宠信赵妃是怀念母亲。他是长情之君,可我母亲却成了祸国妖妃。”萧鹤渊咬牙,“他甚至连死人都不放过,让母亲在黄泉下都不得安宁。如此惺惺作态,只是为了全他的美名。他毁了母亲,毁了赵妃,毁了我,毁了齐王。”
“我一想到,我曾真心实意地唤一个凶犯‘父皇’,我就觉得恶心。”
明月楼一怔,他未曾想到萧鹤渊对待自己如此坦诚。她盯着屏风上的影子,轻声说:“君子光风霁月,不免吸引小人相随。勇往直前虽也英勇,但终归伤人伤己,不是上策。”
萧鹤渊轻笑着,眼中薄讽:“我孤身一人,不会有人为我流泪,来日轰轰烈烈地死了,便是得偿所愿。”
“殿下的至亲会为殿下流泪的。”明月楼心中一酸,“他们若是知晓殿下今日所言,定会难过。”
萧鹤渊攥紧了被褥,手腕因用力而颤抖:“…我害死了母亲,这世上不会有人再为我流泪。”
“这话不对。”明月楼摇头,“殿下本应及冠时由陛下取字,但‘鹤渊’二字却是殿下母亲所题。”
“鹤渊。”明月楼轻声念着,“这是多么深的爱意和期许,只要有人还在唤着这个名字,就是继承了殿下母亲的爱意。只要还有人念着‘鹤渊’二字,就永远有人爱着殿下。”
“我的母亲生我时难产而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敢面对亲人的目光,我害怕从那些眼睛里看见痛恨和责问。”明月楼将碎发挽至耳后,“可后来我忽然明白,母亲既为我而死,我就一定要好好活着,替她,也为我自己。”
“殿下。”明月楼盯着那白玉佩,想起那夜少年随意丢下它时的决绝,“弄权者肆意妄为,才有了后来的惨剧,这并不是你的错。”
萧鹤渊怔愣着,他头脑发昏,似是不敢相信上天也会垂怜。曾经受难时的慰藉,此刻真的来到了他身边,安慰他,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少女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