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相怀着不太愉快的心情回了国。
他回到唐宁街,谢绝那些嗅到些微的风吹草动就主动窜来的采访,和他的事务官经过了首相办公室,那里一团混乱,他看到各类文件仍像他离开时那样散堆着,算起来从接到苏台德的报告那天开始就没人收拾了——没有首相的命令谁也不能碰触它们,但是他现在还没有空打理它们。
他的日程很紧张,帽子都没有脱一下的就必须赶着去参加内阁会议,事务官同步疾行一边向他汇报连日来支持率走低的近况。
“民众认为政府在捷德问题上的绥靖让人无法理解,他们希望和平,但是怀疑这样做是否能得到真正的和平”
事务官摒除私人情绪的声音很专业,至少老首相接受良好。他点点头,并没有显得太意外。
他知道无论是哪国人民都一样,都希望听到政府在外交上对本国有利的建树,可惜外交部在这一方面一直让英国民众大失所望——这是前几任外交部长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只要他们了解到内情就会知道他们正在向着更好的方向进发。
内维尔坚信他的处理方式没有问题,因而他脚步匆匆,路过前外交部长闲置的办公室时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见那几大箱寄给艾登的信件和堆得满满的礼物,尽管他亲任的外交部长哈利法克斯勋爵多次向明示艾登的受欢迎程度,他已经被它们逼得不得不另外找一处地方办公了。
老首相独排众议的从一众人流中穿行,脑中一刻不停的思考着工作问题,他忧虑提高这次提交的议案的通过率。
这无疑是一件难事,上一次向议会转述阿道夫的要求已经引起一部分议员的不满,他费劲唇舌才说服了他们,然而却没有带来预期的好消息。
形势很不利,老首相预料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好的耐心与和平的共情力。
议会如期召开,他向内阁提交了德国元首第二次诉求,意料中遭到质疑,以下议员温斯顿为首的一群下议院众在会议上激烈反对与德国达成协约。
他们称德国为饿狼,认为首相所行宽纵了饿狼,损害了日不落帝国的形象和利益,且德国野心勃勃,虚与委蛇,不见他们为和平做出哪怕丁点的贡献和努力,就算达成协约也不会真的听从英国的建议。与其一再妥协招致更严重的后果,寻找另一条道路上的合作伙伴的可行性更高。
至于对象,他们可以考虑苏联,虽然这个国家处在遥远的东欧,且存在感小到好像世界上不存在,但莫斯科的外长不惜与德国战争的发言应该得到重视。英国一向在对这个国家持某方面偏见和保守看法上达成一致,在很多资深的内阁成员心中俄国还处在蛮荒的年代,他们知道那里曾经历了一场变革,变革中有个叫列宁的人物很出名——正如一位勋爵正郑重的和邻座表示他从靠谱的渠道得知列宁已不幸于十四年前去世,引起周遭一众叹息那样,从信息的时效性上判断他们中的大多数可能对这个国家一无所知。
但它的确毗邻事发的两个国家,主张联苏抗德的议员们几乎与首相的支持者们吵成一团,激进的,保守的,支持的,反对的,各人争相发言,老首相的眉头越皱越紧,就在他捏着鼻梁不知道该拿这群激动的绅士怎么办的时候,远在英吉利海峡那边的元首打来了跨洋电话。
仿佛预见了他的头痛,表示此前与英首相会晤的诚意,也同时证明他切实拥有解决捷德问题的决心,阿道夫在电话那头邀请内维尔出席一场在慕尼黑召开的会议。
“除了您,我还邀请了您的法国朋友总理达拉第先生以及我的意大利盟友贝尼托阁下”他们对话的时间不是很长,也并不显得亲近,电话线模糊了另一头声线里的意味深长,却让接听者如淋了一场及时雨。
谁说德意志没有诚意?谁说它是一匹养不熟的饿狼?他可以证明这些都是胡言乱语!
“好,我一定参加。”老首相握着电话听筒欣然应邀,他认为是自己不辞辛劳的真诚有了成效,终于打动了德国硬茬,因而十分感动。
挂了电话的他身板都挺了起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和刚开始的不同。他喜气洋洋自信满满,脚尖一转就往外走,事务官见状赶忙在他身后提醒:“首相先生,议会的方向在这边”
“我知道”他头也不回,“我要回办公室”
“那议会怎么办!”事务官惊讶首相的改变,他仿佛一团乱麻中终于找到了成结最大的那块,也就不用再细心梳理其他。
“让那群人吵个够吧!”老首相厌烦的说道,听劝的阿道夫比下议院那群乱跳的绅士可爱太多,什么议会,谁还有心思参加什么议会呢,与其听那些没有意义的反对者的话,不如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什么是更有意义的事呢?
他回到办公室,立刻给元首亲口承认的那位意大利朋友写信。
要解决的是捷德问题,捷克不在怎么成呢?他准备把四国会议发展为五国会议。
虽然刚在电话里阿道夫拒绝了这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