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乱想着,忽然听见渐近的脚步声。
“师姐?”
石荼抬头望去,是石九师妹。
石九走到她身旁坐下,问:“你怎么在这?”
“出来走走。”
石九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和低落语气,问:“你和陆公子起争执了?”
见她默认,石九又道:“你们也许永远不会相互理解……”她抬头望着晦暗不明的天空,“如果你只为锦衣玉食,就不要太在意他的心意,若是想找一心一意的人,就不要嫁到那种地方去。”
石荼道:“我也见过许多薄情寡义的人,他绝不是。”
沉默片刻,石九幽幽开口道:“我今天去兰台大戏院看了一出戏回来,梁山伯与祝英台。”
石荼知道师妹是在说二人身份不同,容易落得一样的悲剧下场。她也是一直在愁二人的身份差距,虽然陆振愿意,可她自己没有道理让他抛下一切荣华富贵跟她私奔,也怕将来他会后悔怪她。
可是,他那样真挚许下誓言,也在行动护着自己,自己应当和他一起进退。
“他会做到的,我……”
一直暗箭飞来,打断了石荼,她闪身躲避直直朝她胸口而来的利剑,箭刃擦破了她上臂外侧的袖子。
恍然间,石荼以为秦岩复生了。
“谁!”
顺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眼熟的身影从树后闪过。石荼和石九追上去,周围空旷,那人又跑得极快,追寻无果,二人放弃搜查。
天色渐渐发昏得就要看不清道了,石荼与石九告别,回陆府了。
一推开门,石荼往东间书房里去寻,不在,又往卧房走去,陆振就坐在床边,点着两盏昏暗的灯。
石荼离陆振远的时候,他就拿眼睛瞟她的位置,等她转过身朝自己走来,又假装不在意地转头看着烛火,暗中观察着她的脚步。
待她靠近,陆振眸中瞬间燃起光亮,将两个手腕并在一起伸向她,问道:“继续吗?”
手腕上勒痕的红印还在。
石荼冷冷道:“你先说为什么不带我去。”
陆振没能得逞,失落垂下手,微微低头看着她,她仍不动摇。
安静一瞬,像是开启开关一般,受伤拧巴的神色消失散尽,他的面上又恢复往日的温和清冷。
陆振走近石荼,留意到她破了个口子的袖子:“你袖子怎么了?”
石荼不经意回道:“生气了去练剑,树枝刮的。”
陆振去门边看了看确认门外没有人,关紧门走回石荼面前,低声道:“青州知府失踪的事,有消息怀疑是寒霜坞做的。”
青州知府是陆丞相一党的人,寒霜坞怎么可能做这桩事?
石荼微微摇头:“不可能。”
“寒霜坞难道就不会再有一个和徐正一样的人吗?”
石荼斩钉截铁道:“不会,有也是奸细,可我们查细作一向严密。”
陆振颔首道:“也许凶手是想离间我们与寒霜坞。”
石荼道:“所以我更要去,反正我也快一年没回寒霜坞了,没必要避嫌。”想起丞相并不知道徐正的事,顿了一下,“是丞相不让你带我去吗?”
“是我自己担心,你又会面对两难局面。”他垂眸,目光柔软下来,牵起她的手。
石荼无奈轻轻笑道:“怕我到时候不选你?都到今天了……”
“明日跟我上路吧。”陆振回以微笑。
“好。”
石荼去拿了肉干放在桌下的瓷盘里,引雪团来吃,对陆振道:“你还没说从前那只猫的事。”
陆振走到发奋进食的小猫身旁蹲下,摸着雪团的脑袋,眼神虚晃回忆起往事:“我五岁那年,母亲好像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久,叫人找了一只猫来陪我。那只猫来的时候比雪团还小,也是通体雪白,只是背后有一块黄斑纹,从来不乱跑,在我怀里乖得很。八年后,他跑了,整个陆府上上下下还有附近大街小巷我都找遍了,奶娘说再买一只来,可我一定要找到他。”
石荼也跟着蹲在他身边,问:“后来呢?”
“过了一个月,他又回来了,只是两年后他又走了……”陆振收回放在雪团身上的手,神色落寞。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才走的,我们寒霜坞的狗也是这样。”石荼宽慰道,“说不定雪团就是他的转世呢。”
陆振沉思片刻,扬起头看向石荼,道:“如果真的有转世,来生你可要先遇见我,不要爱错人了。”
石荼弯起眉眼:“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