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繁抬头望过来,沐月身子微探,笑道:“小郎君可是要留下过花神节?”
姜繁拿着山茶花点头。
沐月葱白的指尖染着丹蔻,指向右边:“若是小郎君信我,去梨花巷里寻一位眼睛不太好的王大娘,她家定有空房赁予你。”
姜繁弯起眉眼,晃了晃手中的山茶花,道:“那便多谢娘子了。”
沐月掩唇而笑,目送姜繁往梨花巷子去了。
窗外繁花似锦,景美人也美,沐月靠着窗多瞧了会,便听到身后开门的响动。
随后一双长臂揽住她的腰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沐月不适地微缩身子。
“在瞧什么?”
沐月敛下笑容,将窗子关上,推开男人,转身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没什么,不过是瞧着天色漂亮罢了。”
“漂亮就多瞧会儿,待我们回了京城,可就看不到了。”
符明跟随她坐下,自然地将沐月面前的茶水接过来,抿了一口:“凉了。”
茶盏磕在桌上发出闷响。符明随意地将其丢在桌上,看见沐月又端起一杯一口饮尽,他不禁皱起眉头。
“说过多少次了,饮茶须品,便是凉水也不可如此牛饮。”
符明斥道:“待你我成婚之后,你便是官家夫人,一言一行皆要有定数。”
沐月放下茶盏,嘴角弯起带出含笑眉眼,尾音拉长:“晓得啦。”
而心里头却是翻起白眼。
符明不过是捐官得来的,一个未至六品的小文职,还出身商贾,不知哪来的心气肖想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
若是真有闺秀愿意下嫁,又何必与她一个街头摆摊的市井小民定下婚约。
身份够不上闺秀,偏偏摆起官家架子,又挑剔起她的做派,真是癞蛤蟆调戏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不过,沐月视线扫过对面那人棱角分明的脸庞,也称得上一句俊秀,若非如此,她当初也不会被此人皮相迷惑,满心以为自己觅得良人。
沐月在心里啐了一口,真是猪油蒙了心。
另一边的姜繁找到了王大娘家。
王大娘家养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院子不大,共有三间房间可住人,王阿婆与她女儿各住一间,空出的一间在每年花神节赁出去贴补家用。
“这被褥都是新换的,干净得很。”王大娘拄着手杖,开了房门。
房内干净整洁,只简单地铺设了床铺,窗户边单立着一个花瓶,里头插着艳如明火的凌霄花。
姜繁被早早绽放的凌霄花吸引了视线,“这凌霄花开得倒是早。”
王大娘双眼有疾,循着姜繁出声的方向望来,声音带笑:“屋子里的凌霄花是我女儿插的,她养了好几株在院子里。”
姜繁想起院子里攀于篱笆上的藤枝,枝叶舒展,一看便是常有人打理,想来大娘的女儿对这凌霄花很是上心。
大娘提起女儿满是笑意,邀请姜繁用餐时忍不住说起女儿:“我这女儿从小懂事,养花的手艺也好,后院的牡丹更是漂亮,待花神娘娘诞辰献上去,定能得到花神娘娘的赐福。”
大娘慷慨地让姜繁明日早晨去院子里挑选一朵簪上,这女郎啊,自然要簪花才漂亮。
姜繁在晚食时见到了大娘的女儿,名唤林千儿,十五六岁的年纪,发间簪着凌霄花,脸蛋比花儿还鲜嫩。
性子瞧着颇为沉静,见到自家院子多出一个陌生人也并未太过惊讶。
林千儿先去摸了摸院子里那条摇尾巴的大狗,才对姜繁笑道:“我娘有眼疾,生活不便,郎君住着若是有任何问题来寻我就好。”
姜繁注意到林千儿叫她“郎君”,她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男装,才想起她一路都是以男装示人。
但王大娘让她明日簪牡丹,晚食也并未分席而坐。显然早就瞧出她的女子身份。
她问道:“想必千儿姑娘已然瞧出我的身份,又为何叫我郎君?”
林千儿莞尔:“临春城每年花神节,旅客如织,不少女郎为方便在外行走,做男子装扮,你若着男装,我们便称你郎君,你若着女装,我们便称你为女郎。”
姜繁思及一路行来她并未掩盖嗓音,而不管是客舍小二还是大娘们都喊的是“郎君”。
倒也是有意思的现象。
林千儿用过晚食后便去了后院打理花草,院子里的牡丹不少,但最重要的两盆被单独隔开,精心饲养。
林千儿细细擦拭它们的叶子,到时哪盆花开得更好哪盆便会在祈福仪式上献给花神娘娘。
木质手杖敲在墙壁上发出声响,王大娘摸索着走到林千儿身边。
“千儿,花神娘娘诞辰在即,这牡丹可要好好照顾,我们一家的希望都寄托在它上面了!”
“到时若能得到花神娘娘青睐,让你嫁个如意郎君,保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