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大将军华弘连着几日都在营中巡视军务,华奕朗的日程和过往相比,也有了变化。每日上午陪父亲巡视军务,接着练兵,下午到医护所里探视病患。华弘虽心里有气,琢磨着叫白青收拾包袱,但看着华奕朗白日里大半天忙于军务,白青在医护所并未有甚作妖举止,这赶人的心思就不像刚来时那样急切。
这日华弘进了午食,来到医护所,本想看看华奕朗在捣鼓什么,却并未见其人影。华弘看看垂首陪立一边的宋医官,问道:“小将军没来?”
宋医官也奇怪,小将军往日可是雷打不动每日必出现在白青附近,他看看独自忙碌的白青,回华弘:“今日小将军尚未来医护所”。
“恩,你先去忙。我四处看看”,华弘心道,华奕朗大概是什么事耽误,他随意在医护所四处看看,有心等华奕朗。
等到申时,华奕朗还没影,华弘叫来白青:“你可知小将军今日去哪儿了?”
白青垂首回道:“禀大将军,小将军可能去山里探路,寻找修筑水渠的路径”。
华弘脸色一抽,心中陡然生出几分恼恨。华家军的主力以练兵秣马上战场打胜战为荣,可不是种田的民兵,修什么水渠,不务正业,即便要修华奕朗也得向他禀报才是。
再者,他问话于白青,本来没多大指望问出华奕朗的踪迹,只是猜想二人关系密切,或许白青知晓。谁知他大大方方回话,虽说的是可能,可这口气分明对华奕朗的一举一动了然于胸。
他俩到底什么关系?华弘越想越燥,又越想越臊,撇了眼周围,低声命白青道:“你跟我来!”
寻了个僻静处,华弘问白青:“小将军平日待你如何?”
舒碧晴跟随着华弘,心中已有所想。华弘未来营时,华奕朗虽焦心疫情,但和她之间尚能轻松谈笑。自华弘到营中后,她留心到,华奕朗的心思重了许多,和她闲话时,竟有失神的时候,只是他不愿说,她无刨根追问之意。
见华弘龙威燕颔,神色凛然地问出这样一句话,她心中更明白了几分。她垂首答道:“小将军待我恩重如山,我无以回报,故在营中做事,期望为小将军分忧”。
“恩重如山?”华弘瞧这白青细皮嫩肉的柔弱模样,愿意跟随华奕朗从繁华京都跑来边城受苦,二人必定有着不一般的过往,再听到“恩重如山”,顿觉如芒在背。
“小将军过去救过你?”
舒湘想想,华奕朗带她出襄王府,的确算得上再造人生,点点头道:“是,小将军在京都时救我于危时,故我追随小将军,以报其恩”。
舒湘面色沉静,目光柔和,华弘看她神情,相信他所言为实,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但报恩这事儿,报到什么时候才算完?他难道想一直跟着华奕朗?
华弘凛然神色松了松,语气和缓了许多:“小将军英武矫捷又宅心仁厚,扶弱救困乃他本心,不需要什么报恩。你从京都千里奔袭,不惧疾病,在这里日夜劳累,救死扶伤,多大的恩情也已了了,不必继续困囿于此”。
舒湘抬眸看着华弘。
华弘迎着她的目光,并未回避,眼里甚至透出一些和蔼:“白大夫回京都路途遥远,我送白大夫些许盘缠,也算是白大夫在营里操劳多日的报酬”。
舒湘为华奕朗的一句话千里奔袭,现下营里刚刚新增了医官,医卒也掌握了治疗腹泻的基础针灸手法。她细细思想,她也不能再做更多,留在营中徒增口舌,让华奕朗烦忧,她向华弘微微一笑,垂首应道:“我本意报恩,小将军有给我做医官的俸禄,大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今日天色不早出行不便,大将军容我明日晨时离去”。
心中记挂已久的负累突然轻松地除掉,华弘看着白青,只觉他识趣又顺眼,连小白脸的气质都清秀了许多,他神色轻松地颔首:“不急不急,白大夫不嫌弃,过几日随我一起回云城”。
既起了离开的心思,舒湘一刻也不想多留。只是华奕朗对她甚好,她想着和他道个别。既然明日即要离开,她没如往常般在医护所针灸至星起,日暮时分就回了营房收拾起东西。
月升时华奕朗疾步迈进了她的营房。
“青青,你是不是不舒服,听说你今日很早回来了”,华奕朗一脸担心地进门,带进了一阵凉风。以往他俩都是一起从医护所回来,今日他忙完山里的探路去医护所竟然扑了个空,他突然就害怕她操劳多日,生了病疾,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他径自走到了舒湘的面前,低头仔细打量着她,如看一尊价值连城的易碎瓷器。
烛火在墙上勾勒出舒湘瘦削的身影,她浅笑盈盈,抬眸看他:“我正等你。我挺好,近些日子是比较疲惫,现在我除了治病也帮不了你什么”。
华奕朗满脸疼惜,眼里尽是柔情:“你已做了太多!那你好好歇息几日,不要再去医护所,现在人手也够。今日我已基本探清水渠路线,后面几天我不用出去”,他想的是他可以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帮助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