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游戏吸引孩子的注意。她鼓励表达,接受不同意见,课堂全然开放。
但在临帖和默写上她又极严格,写不好、默不出的要罚。栖真一直强调这是基本功。会写字,写得好是成为读书人的第一步。她让孩子们别学她,从小没好好练,现下字都拿不出手,都算不得读书人。
她说得一本正经,可现场只是笑,根本没人信。
小的们或许只觉得栖真的课好玩,愿意学。大人们却知这般教化水平,整个中土都难觅。真是乍听惊艳,再听上瘾,一直听佩服不已。
这水平还不能叫读书人,谁能?
而对栖真来说,上课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备课。
哪些能讲哪些不行,哪些只能讲到什么程度,都要基于中土的现实。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时才发觉风宿恒教她再多仍是九牛一毛,她对中土的认知还是杯水车薪。
为了不让观念和举例太脱离实际,她得把课纲跟他先过一遍。而每日傍晚基于当日记下的教案,还要和容绽讨论如何改进。
风宿恒的支持别人不知,但栖真和容绽的认真人人看在眼里。
有人觉得这两人天天一讲一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活都不用干,太闲了才会如此。
也有人觉得不就是教几个黄口小儿?认两个字就行,何必搞那么多花样?尤其一大半孩子没几个月就要下山去。
栖真投入时,根本顾不上别人怎么想,以前写脚本如此,现在同样如是。
某日教到“丧三年,常悲咽,居处变,酒肉绝。丧尽礼,祭尽诚,事死者,如事生。”时,因为是教孩子,栖真想尽量淡化关于亲人离世的话题,而选择“如何处理悲伤”这个切入点。
谁知刚开头,就听有人厉声呵斥:“如此缪言,也敢大庭广众宣讲!”
围观人群一分,栖真便看到坐着轮椅的大神官容伯舒。
难得他同意阑珊推他出来晒晒太阳,在人群后听了两句,顿时火冒三丈。若手中有杖,恨不得杵地,阻她胡说八道。
“皇室仙去全为伺候神明,是喜丧!何来悲咽,何来丧三年?”容伯舒用力吼,浑浊的眼死死盯着栖真,好像她是危言耸听、扰人心智的妖女。
容绽一下站起身,叫了声阑珊,在阑珊的掺扶下到容伯舒面前单膝蹲下,轻声道:“师父,山下春花开得好,带您去看看。”
他让阑珊推轮椅往山道口去,在容伯舒气吼吼的骂声中回头道:“栖真,实在抱歉,你继续。教案我回来补。”说罢也跟去。
见容绽在山道口将容伯舒背上身,跟着阑珊下山,栖真才收回视线,对座下笑了一下:“看,人的观念和他的出身分不开,只有穿上对方的鞋,我们才能对不同的意见抱有更宽容的态度。”
栖真以为这就是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谁知那日回来,容伯舒居然让容绽跪在帐前,足足跪了一下午。
栖真问阑珊怎么回事,才知容伯舒大骂栖真妖言惑众,严禁容绽与她为伍,不许帮她抄什么教案。容绽一路沉默,怎么都不肯松口,容伯舒便转而骂他不忠不孝,罚他跪着反省。
这老顽固过去就心胸狭窄,不明是非,处处针对沈兰珍,如今又故态复萌。
栖真看不下去,心想就算罚你也悄悄来呢,如今山上耳目众多,他居然让地位相当于家主的容绽大庭广众下跪着,一点面子不给。
真是任性得一比!
最后还是柳絮回、慕容烟月和英迈去毡帐前磕头讨饶,才讨得容伯舒松口,准容绽去用晚膳。
栖真以为容绽跪了几个时辰,晚上总得回帐好好休息,谁知用完膳他仍回教学区,让柳絮回坐一边,复述当日课程,而他自己则伏案记录。
栖真过去坐下,絮回对栖真轻轻摇头,今日这出她都觉得丢脸,不知该怎么跟一个付春人解释大容皇室过时的观念和风俗。
倒是容绽一心两用,下笔如有神,还能开口道:“栖真,今日之事别放在心上,明日我会来。”
栖真看了看容伯舒的毡帐:“可是……”
容绽道:“如你课上所说,人生在世诸多身不由己,但时刻保持独立思考才是人之为人的意义所在。师父要我跪,我跪便是;而你讲授的东西功在千秋,让我不来听课,却是不能的。”
栖真笑:“阿绽过誉,哪至于功在千秋?”
“这些内容得以普世,可重塑大容蒙学,造福子孙后代。”容绽道:“就是功在千秋。”
普世!
栖真原本只想借风宿恒的力量悄然行事,没想容绽竟道出同样想法。
风宿恒会支持都是正常,但容绽对她教的内容都如此认可,真让栖真惊喜。
看来他们在此事上志同道合。
难怪每堂课的笔记他都写得详细,细到她说的话都记录在案。
容绽早已不是大容的神官长,不再对万民肩负责任,可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