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些明白:“等我们长大,就不会被人讨厌了是吧?”
男孩道:“管他呢,要他们喜欢做什么?”
要别人喜欢做什么——这问题小女孩没想过。她躲在稻田里、草垛后、树林中、听那些大人温和地说话,问身边人是不是渴、是不是饿、冷了快加衣裳……气氛真好呀!从没人对她这样说话,没人问她是不是渴、是不是饿、是不是冷。
偶尔冒头去看看他们,那些人一见她就尖叫,骂她怪胎,拿石头扔她,脸上充满嫌弃。
所以她想,她就是怪胎,否则为什么那些人对别人都很好,对她却那么不好呢。
“长大就好了。”小女孩自言自语:“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终于把烤鱼吃完,她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听男孩数落一晚上。
“吃条烤鱼就拉肚子,你什么做的呀?”与冷然的语调不同,他一下一下摸她头安慰。
小女孩脸色惨白,死鱼般躺着,眼泪流到发上:“没吃过呢……”
“你平时都吃什么?花吗?草吗?果子吗?”
小女孩觉得吃这些很正常,可对方的语气让她觉得自己不正常,眼泪流得更凶了。
男孩叫道:“哭什么!不许哭!”
他坐在床边,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把胳膊给她枕,拍她的背:“爸爸疼疼,不难受了。”
从没人拍过她,小女孩浑身僵硬不敢动,嚅嗫道:“我没有爸爸。”
男孩道:“我当你爸爸。”
小女孩想起树林里的那家人,有一个爸爸,是非常高大、缠着白色布巾的男人,小声道:“你矮,当不了爸爸。”
男孩有点不耐烦:“爸爸、叔叔、哥哥,怎么叫都可以,有什么关系?”
小女孩便很轻很轻地叫了一声:“哥哥。”
男孩连着好几天都来,白天两人一起打鱼猎兔,晚上男孩会说晚安故事,等她听到睡着才离开。
小女孩觉得除了肠胃在适应新食物的过程中有些痛苦外,一切都在变好。她会说的话变多了,过去听不懂的东西,经过男孩解答,也慢慢听懂了。
男孩似乎对自己给她起的名字挺上心,动不动就叫她栖真,一开始小女孩没意识到是在叫她,被凶了几次后,才对这两个字敏感起来。
“叫你名字就要回应,知道吗?”
“可这不是我的名字。”
“你说好的好的,现在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哥哥叫什么呢?”
男孩躺在岩崖上支头,看着满天星空道:“哥哥就是哥哥。”
“哥哥没有名字吗?”
男孩指着天上:“瞧,恒星。”
小女孩好奇地看向苍穹,星星每晚都有,她不知道什么是恒星。
男孩:“恒星就是一直会在那里闪耀的星星,我的名字叫恒。”
小女孩:“哼?”
男孩:“恒!”
小女孩哦了一声。
“我叫阿恒,可以叫我恒哥哥。”
原本她不会这样问话,可最近她懂点东西了,于是问道:“叫声恒哥哥,你会像天上的星星那样不走吗?”
“栖真。”男孩唤了她一声:“我不走,我等你长大。”
小女孩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等她长大,不过一听他不走就满心欢喜,想了想道:“那要好久好久的,爸爸妈妈会想你的。”
男孩道:“爸爸知道。”
栖真放心了,既然他爸爸知道他在这儿,那应该是得到允许的。她笑弯眉眼,叫了一声:“恒哥哥。”
阿恒揉她的头发。
栖真以为自己懂的越来越多,其实缺心眼的厉害,她只关心她的恒哥哥有朝一日会不会离开,却从没问过当初他为什么会来。待在一起久了,她就更加想不起去问。
阿恒让她不要再去镇子附近,想要什么他都可以弄来。他白天来,晚上离开,给她带合身的衣服、崭新的布偶、薄薄的书本,而栖真会将洞里打扫干净,弄好烤鱼,给他编织花环。
当岩崖上刻的计日条变成一千的时候,栖真已经学会加减,能读懂文字,身形也抽条了。她喜欢阿恒,依赖他的陪伴,觉得他无所不能,有一次问他:“哥哥什么都懂,跟谁学的?”
阿恒用牛角梳帮她梳理长发,三天没弄又打结了:“诺亚纪元没有学习这个概念,只有在脑子里和不在脑子里两种状态。”
栖真听不懂什么是诺亚纪元。
阿恒问:“你对什么感兴趣?文学?历史?生物?科学?”
栖真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阿恒花了点时间,分门别类解释,栖真听得一愣一愣:“原来世上有那么多厉害的知识,我能学吗?”
“得答应一件事。”
栖真笑:“都行,哥哥说的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