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倔得很,我既一心一意待人,旁人就该这样待我,若是心里还有别人的位置,那我宁可弃了。”
“卧槽了,那画明明就是……”
问觞啪地一声关上了门:“我休息了,你也少叫两嗓子。”
耶步拼死嚎叫:“那画上是你!是你!卧槽了你早说啊!”
问觞摇摇头,吹了蜡烛宽衣入榻。
闭目之时,脑海却浮现出风泽杳的身影。
想起在青龙窟时,揽着她的腰一路紧拽熔炉笋飞驰而过的有力臂膀。想起在蓬莱外城时,他们相拥在翘头棺内,他轻轻捂住她的耳朵,将锣鼓的喧嚣隔绝物外的温暖胸膛。想起江南的梅雨季,淅淅沥沥的朦胧雨雾中,他倾斜过来的纸伞和半边潮湿的衣衫……还想起他总是孤独地立在无人踏足的孤月之下,望向她时温柔如水的坚定目光。
她承认自己并非不曾动心。
方才那些话都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她怎会真的心无旁骛,无动于衷。
她甚至不敢想象。
不敢想象他若真的在她面前褪去衣衫,露出满是伤痕的身体,她是否果真只是心似磐石,意不乱动。
还是早就在心里无数遍地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她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在心里念了数十遍清心咒,念得神志恍惚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日上三竿,风泽杳还未从房间里出来。耶步奉命跳上二楼窗台查看,回来复命道:“还没醒。瞧着面色不太好。”
问觞沉默片刻,道:“风兄这次受的伤非同小可,元气大伤气血有亏,我们先不要打搅了。眼下五件圣物已经集齐,完颜城和刺莲想必也有察觉,我们还是小心行事,先将布防摸透了。”
耶步道:“问大侠,你昨日将布防图摸出来之前为什么会拽出来一条发带?你徒弟有心上人了?”
问觞顿了一顿。
“我昨天与他过招时,其实他打得并不凶,甚至还留有几分让我转圜的余地,并不像凶性好斗之人。可自从你把他那条贴身发带抢过来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拳脚胡乱心性大乱,一点路数都不讲究了。”耶步分析道,“那东西一看就对他很重要,肯定是心上人送的。”
问觞淡淡道:“你不要胡说,那是我与他交换的师徒信物,他随身携带是因为讲情重义,以此做个念想罢了。”
耶步惊讶道:“那条发带是你的?你……你徒弟不简单啊。”
问觞省去理会,从袖口里掏出布防图,展开来看。其余三人也立马凑头一瞧,焚临阡道:“还算仔细。”
耶步道:“这东西我熟,我可会认路了。”
问觞:“当真?”
耶步重重一点头:“我别的不行,研究路线的本事还可以。你们看,”他伸手指了下,“这看似只是一条路,但其实其中错综复杂,相连甚广,这些颜色甚浅的就是盘桓小道,连接着各个秘门。如果是寻常的布防图大约做不到这点,但是持有人身份特别,对布防机密要更加看中些,因此布防图也就详细些。不要小看这些小道,关键时候未必不能起到助逃生天的作用。”
问觞惊讶道:“你居然懂这么多?”
耶步默默鼻子,谦逊道:“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为了躲我阿爹打我可是开辟出了七七四十九条密道。后来我阿爹看我这方面有些本事,教了我不少看地图的知识,我这才略懂一二。”又低头研究了一会儿,道,“引魂鼎在整座大殿的西北角,找到不是难事,只不过……”
问觞:“嗯?”
“……只不过,问大侠你徒弟怎么办?”
问觞微微一顿。
耶步认真道:“你不要怕连累我们,想必大家都是盼着你早日找回他的。你想做什么便尽管去做。”
焚临阡和慕青玄皆点头称是。焚临阡道:“问大侠,其实上一次你就应该与他相认。以后不必顾虑那么多,害怕牵连我们。你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的。何况你这一路走来思徒心切,我们看在眼里,都盼着你们师徒二人能早日团聚。再者将他留在完颜城中于我们而言也并非良策,刺探行事难免束手束脚,因此就算为我们这个团队考虑,也应该先将他带离完颜城。”
问觞明白他此话用意,心中动容,顿声道:“好。”
“既如此,我们坐下来详谈一番吧。”慕青玄摇扇莞尔,“完颜城布防周密,盘根错节,要想从他们中间把人带走并非易事,还需细细筹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