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在第四幕达成了剧情的完整度,只有他还在副本中。
有时候,简迭达已经忘记他到底是玩家还是这个世界的原生角色。
想想当初,学校的两小时是外头的一小时,两天是外头的一天。
现在,他又何尝不是用两辈子来完成一场遗忘呢。
他恐怕离开这个副本也忘不掉他的学长了。
某种灵魂深处的震荡像在说,他们本应该在一起的。
那些迷信的旧习俗里说死者的衣服都不能留,要随着骨灰一起下葬才能让死者安息,可简子衿始终留着钟筠送他的那套卫衣和牛仔裤。
他会在午夜时分重复翻出来抚摸,骨骼疼痛的简学弟耽溺在苦海中,可他已经忘记了哭该怎么做到,唯有上头的香灰味是钟筠早已经往生的证据。
今年的夏天已经过去很久。
久到蝉不再叫,叶已经黄,爱人的照片蒙上灰,而爱意还使人夜夜痛苦不可名状。
钟筠,你听到了吗,要不这样,你还是来一起接走我吧,好不好。
我今年毕业了。在实习。可我的学长还没有毕业。
我决定去找他。两年,五年,八年,十二年,此生无缘的故人已去,原地的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这一次走过保研路,我还会想起那个雨天载我回宿舍睡觉的学长。
我们一起去山区,那里山高海阔,可由一鬼一人伸展自如,我们去实现真正的中式教育吧。
因为打破噩梦的办法,原本就是告诉那些还在苦读的孩子,死读书不是为了读死书,而是希望拥有起飞的翅膀,明亮的双眼,靠自己赢得机会看看更加广阔的世界啊。
十日后,简子衿拿到了钟筠的骨灰坛,将他带往学长日记本里的故乡,因为学长说过,我去不了的地方,只要有你替我去,登高时,望海时,风过你身时,我便能和你一起心安,快乐。
又过了一段时间,简学弟每日忙碌地准备在钟筠的家乡石牛村做乡村支教的事,他记忆里的生日到了。
宝生奶奶:
“”
积灰的老物件上掉落下来了一只篦子。
乡村里死了个畜生,死者的人皮丢失后,帮忙惩治恶徒的好鬼也来到了简老师的家。
灯火下,画皮鬼敷上了一张新面皮,他现出人形来找他的简老师了。
俊俏的男鬼跪在简老师的面前,简老师像镜面一般反射这张面容的眼睛一下子很红。
两个人对望,明月和床帘做了见证,一面镜子立在老式床的后头。
然后镜子里终究露出笑容的钟筠眼睛也一点点红了。
钟筠不能把人皮卸下,他也不想今夜哭给小妻子看,钟筠决定笑一笑,他揩揩简迭达的泪花对他幽幽一笑:“幺儿,看,我回来了。”
简子衿,“……”
钟筠见简迭达光吸鼻子,嗓子八成哑得开不了口,他做做表率低下头说:“我爱你,简子衿,这次不管阴阳相隔,我也不投胎了,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在一起吧。”
为了等这句话,一个人已经在小小的乡村迷路了很久,此刻只听啪,简迭达手里的塑料袋和教案掉地。
男画皮过来让小老师抱抱。
钟筠饱满的七情六欲,眉梢恰如其分的一点诱人,让人的大脑变得飘飘欲仙起来。
他的身上,带着能让简子衿这颗阴暗的心向往爱情的光和影。
两双影子昏天黑地地抒发情感,扯碎的男性衣服变成助兴的好药,两条温度不同的舌也在快乐地吻着,他们将疯魔身体滚上了咔吱咔吱的床,然后他们抱啃纵情到鸡叫狗叫歇了也没停。
夜里零点,满地狼藉,云山雾海过的一人和一鬼搂在一块醒了。
四面没光,洞房的余韵好生美妙销魂,温柔亲吻的他们像泥潭里活得浑浑噩噩的烂泥,简迭达一手抱着撒了一半灰的骨灰坛子,身体被钟筠从后背亲来情趣,身上的外套还是还阳男鬼给他批的。
阴湿古怪的香烛气笼罩着简老师,肩头是被鬼疼爱的滋润,难怪,他最近总火点低,原来鬼学长还在。
若让简老师形容一下失而复得的心情,他一点不像恐怖片主角那样害怕鬼的冰冷阴森,反而是安心到极致,25岁的他愿意等鬼学长的原因就是这份依赖。
盖房子,装好修,娶媳妇,买家具。
我媳妇儿在这个坛子里。有他陪我就够了,我一辈子支教,做个教书育人的穷教书匠又怎么样?
你才是我的小媳妇儿,简老师,但我也觉得我们在这里教孩子们就挺好。
钟学长和他的小学弟看了一晚上的星星,新结婚的两口子过日子,连电视机都不用,晚上就一句话不说,也是你侬我侬。
他们决定在石牛山村拜个堂。
钟筠告诉他,别紧张,咱们悄悄的,夜里结婚,乡亲们不会发现,我想给你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