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私的,只不过因为本身的脆弱,能力有限,才会潜意识地选择群居在一起。而当初张稀霖为了更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觉得她只要需要学会收敛,谨知慎行,然后一步步前行中减弱被赋予的自私、固执,就可以生活的很好了,结果到最后她才发现,任何的准备,在面对未知风险的恐惧时,都是多余的。
人往往把无法抵御和那种无法言喻的一切,“衍生”成神明的报复。可笑的是,这因为人无法承认自己会被自我的某种内心虚无化力量束缚而找的托词,目的却是为了是更好的执行这一准则。
当然,每个人选择生活的方式不同,在张稀霖的眼中,最大不可行的是理所当然。她总觉得,无论当一个人处在什么地方,最好都要像第一次到这个地方一样新奇,带着赞美、警惕、审视的眼光。尤其是去到别人创造的地方,碰触别人的精神时,更要战战兢兢才算尊重。
而在这样大多数人惯常“不明所以”的生活中,不论你认为自己是不是特殊,你永远不可能从别人那里得到最真实的答案,只有时间才能告诉你最真的决定--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那善恶比例不明的地域里,你将会遇到的,是什么世界。
当然,也许你并不会知道,这一生你遇到的爱你的那个人,是那样的风华,结果你却无视践踏那样的心——就像她对景晓萌做的那样,她甚至连给自己一个去了解他的机会都不敢!到最后,也就只能这样,庸人自扰地活在了她脑海中的世界里。
景晓萌踏万山丘壑涉水而来,不期然遇见那样一个人的生活。虽然也有那样曾随波逐流过的岁月,但却知道她的眼光却不随任何人的改变,所以才深深迷恋上那样他不曾拥有过的沉静。
他知道,她就好像是从那山地下长出的荒草,又兀自逶迤成一棵把枝丫稀疏延伸进天空的大树。这期间她经过多少的窘迫,剥皮裂纹的撕扯才造就神识——贵重,却难懂。
就像她难以和人正常交谈,那么困难的活着,却拒绝了他邀请她一同面对这生活的请求--拒绝了他这根唯一向她伸出手的浮木的那样令人难懂。
有那么曾经几个瞬间,景晓萌邪恶地想,他肯定要恨死她才对的。
他本来生活在那样淳朴的小渔村里,每天有暖洋洋的光温暖身体,有疼爱他的妈妈,现在来到这个阴冷的山坳,每天认真辛苦地活着,虽然不起眼但充实……谁知到头来,却因为喜欢上这样一个她,而伤透了心,甚至怀疑起了自己前半生的一切,差点把自己全盘否定了。
不过张稀霖又何尝不是呢?景晓萌如是想着,她也是因为自己的家庭、因为某些人的作为,才不得不这样自不量力,虔诚又卑微地活着吗?她心里大概也有难以启齿的伤痛,才会这般的,不然一个正常人实在没必要每天都过得如此计较。活在那样的家庭里,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只不过或许是她的未来,早就因为那样的环境,而已经注定灭亡了也说不定。
一切都是生活中难解的难题罢了。
张稀霖的身体,在她的短期自我修行旅游回来后,每况愈下。
她堪堪把家里打扫干净后,打算好了一切,本想让张析闻回来一趟,算是她们三姐妹度过最后的时光的。却没想到,打电话让张析闻回来时却出了问题--因为张析闻说暂时脱不开身,就不打算先回来找她了。
而张稀霖自那次在陆氏公司实习和后来的争吵过后,话本就不多了,加上张析闻又无意中说张稀霖“骗她”医药费的事——“哼,你现在不也没着急用去医院嘛!要是真的,你会这么漫不经心吗?”--张析闻无意中说起了这个。
而张稀霖就是自从那一次,偶然听见张析闻在电话里和她说起这个后,心里越发起了火,就更少和她交流了。
张析闻说赶不回来后,张稀霖更是没有和她解释的欲望,也歇了什么最后时光的心思,只是说会把张溪岩寄在站长家,叫她到时候去接。
只不过打算得好好的,却是在带张溪岩去站长家的时候,有些麻烦罢了。因为当张稀霖谎称她要出去旅游,想要把张溪岩放在她家的时候,站长的脸色并不太好,犹豫了一会,大概是想拒绝。
张稀霖心里知道她小孙子出生了,怕是不想照顾张溪岩了。但她却装作不知,也没说什么,只是掏出身上所有的钱给她--远多于张溪岩寄住几天的成本,再次恳求。
站长第一次犹豫地收了起来,这才略有了笑脸,把张稀霖让进客厅,还关切地寒暄几句,让她不要学别的女生再减肥了,“瞧你现在也变得忒瘦了些.....”
张稀霖扯出一抹微笑,摆摆手,看了一眼蹲在门口角落玩着自己手指的张溪岩,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立刻转身走了。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第一天,张稀霖其实没有睡着。惨白的月光照在她空洞睁着的眼睛,眼角的泪打湿了枕巾。
她做了最后一次检查,确认她的确需要手术、却无法支付那昂贵的费用后,就写了一纸书打算寄给景晓萌留作最后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