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脸若银盘,梳的还是丫髻,个子不及他们的胸口高,分明还是个小孩子,怎么这么早就要出嫁了?
“大娘,你可知道那个小姑娘多大了?”
“哎,我就知道你们要问这个,可这是她爹的主意,我们外人能干涉什么?”
大娘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欲让他们多管。
“刘丫头才刚十三岁,连葵水都还没来呢,她爹是个赌棍,贪财又怕死,先前又得了不知什么怪病,把家底都看光了。”
“本来说等丫头十六岁就送到地主家里当姨娘的,结果这几天,好些人家都死了闺女,他怕这生意不成,没钱给他买命了,便急着要把丫头送过去呢。”
“哪有这样的事?”水苏问道,“娇儿的阿娘去哪里了?”
刘大娘一愣,眼神中的悲戚让水苏触目惊心。她没有去追问刘家娘子的下落,她只知道,自己还有机会把娇儿从对方手里救出来。
菘蓝站在她身后,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姐姐想去刘家?”
“嗯。”水苏点点头,“你觉得我该去吗?”
“该,”菘蓝说,“既然那刘老八如此贪生怕死,不可能不接受你的好意。”
水苏一愣,她的目光从菘蓝脖颈处的长命锁缓缓上移到他的脸上,两人四目相及,认真地审视着对方眼中的思量。
“你看出来了?”
“嗯。”菘蓝点点头,“方才我见他伸出来的手已变成了紫黑色,不论治不治,都没几日好活了。”
瘴气入体,经年累月地盘踞在体内,早已生根发芽,烂至骨髓,心脉俱损。
这具残破的躯体,只要随意一捅,便会轰然倒地,再起不能。
“是瘴气病,但病重到这个程度,早就没救了。”水苏说,“我行医多时,从未对病人撒过谎,也未曾要挟过他们以此给我什么回报,我若是用这种事诓他,会不会算有损医德?”
“怕什么。”菘蓝拉过她的袖子,将她往刘家带去,“对付这种人,就该以恶制恶才是,要是有什么报应,我是同谋,自替姐姐挡去一半的报应。”
两人敲开刘家的门,门后站着的正是那空有一身腱子肉的刘老八。
他用铜铃般的眼睛瞪着水苏,呼呼地喘着粗气,正欲发难,气焰却在看见她身边居然还站着一位少年男子时一下低了下去。
“什么事?”刘老八问,“找谁的?”
“找你。”
“找我?”
刘老八用下流的眼神打量着水苏,目光停留在她面上蒙着的面纱上,他伸手摸了摸嘴唇,挑逗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水苏感受到身边的菘蓝忽然就绷直了身子,他悄声对水苏说道:“要不还是直接杀了吧?”
水苏摇摇头,她按下菘蓝的手,淡淡地开口道:“我知道你还想活下去,如果我能看好你的病,能不能把你家的女儿送给我?”
“娇儿?”
刘老八有些惊讶,他嗤笑一声,
“倒是敢说大话,我这病看了多少名医都没看好,你一个小丫头就能看好了。”
“是。”
水苏冷冷地看着刘老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不知道自己得的是瘴气病?”
“瘴气病?”
“这病一般人治不好,更不可能会治,但我不一样,我是天缘门的女医,仙家的弟子。我瞧你已经病入膏肓,若你愿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救你一命,且分文不取。”
见到水苏腰侧的通行符,刘老八几乎在瞬间就动摇了,他收起那副轻佻的嘴脸,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跪倒在地上,涕泪交加地抱住了水苏的大腿。
“神仙!神仙!我求你救救我,我每晚都痛得睡不着,痛得好像有千万只蛆在啃我的肉啊!”
“我自然会救你。”
水苏冷声道。
“但前提是,你要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二八少女案的事情告诉我,而且把娇儿转送给我。”
给刘老八的诊治并未花上多少时间,他的天中已经塌陷,眼珠也浑浊不堪。
水苏背过菘蓝的视线,悄悄在原先的药方里多加了一条长生虫,这虫能吊着刘老八的命,让他短时间内不会死去,至少能撑到他们安顿好娇儿的时候。
“只是让他死得没那么痛苦而已。”水苏弯下腰,在娇儿耳边轻轻叹道,“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
娇儿跟在两人身后,一张稚嫩却倔强的小脸上满是青紫,在水苏将她牵出刘家的那一刻,她的眼泪猛地夺眶而出,哭得不能自已。
菘蓝递过去一块手帕,静静地看着她拭泪。
过了好一会儿,娇儿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抬起头来。
“哥哥姐姐,你们是不是在查最近闹的很大的付雨酥案?”
“付雨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