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膳堂用餐。”
钟秀抬起眼来望了望那两只木桶,笑得悠闲而又和善:“既然来了,便就在此处替他们分好晚膳吧。”
两名狱卒对望一眼,他们早已听说过有关于黄沙御史的种种逸闻,也自是不敢忤逆他的命令。二人分出碗筷打开木桶,很快便分好了十几碗饭,又依着以往的惯例,端起一碗碗饭在木桶中叠放起来。
“等等。”钟秀适时地开了口,依旧保持着微笑,“劳烦二位尝一尝这木桶里的每一碗饭,切莫有错漏。”
狱卒一怔:“钟侍郎,这可是……”
钟秀笑意不减地打断了他们的疑问:“我方才说得不够明白么?”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两人只得取了碗筷,犹豫了半晌后方才各自挑起一团饭送入口中,只是那饭团刚一入口,二人便被这难以下咽的牢饭噎得齐齐苦起了脸。
不过多时,两名狱卒便尝遍了木桶中叠放的十余碗饭。钟秀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二人的面色,见许久未有异样,方才开口道:“二位记得告诉其他人,不要盘算着在这饭里下毒。届时若是毒死一个人犯,那么当日的厨子和送饭的人便请受些累,也将这饭自己吃下去。”
两名狱卒悚然应声:“不敢不敢……我们真的没有这胆量啊……”
钟秀微微颔首:“送进去吧。还有,你们回去之后告诉膳堂,将我与谢校尉,还有在这里看守的将士们的晚膳备好,派人送来这里。”
“是……是!”
二人这才忙不叠地收起碗筷提起桶,快步向牢房中走去。
谢迁在一旁看了许久,此刻终是不由得轻轻抿了抿唇,掩去了面上的笑意。
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几个时辰,牢狱中的一应嫌犯皆无性命之危,而到得中夜时分,便有另一名来客造访了遂安官府的牢狱。
钱卓。
钟秀循着脚步声抬眼望向他,钱卓在案桌对面驻了足,一面擦着汗一面苦着脸开口:“钟侍郎,下官只差没给那些人下跪了,也只借到了两天的赈灾粮,偏偏苏舍人这两日又在驿馆静养概不见客。钟侍郎,您看……您是他的上峰,能否代他宽限些许?”
钟秀不再看他,重又低头翻着卷宗:“那便再去借。”
“钟侍郎,下官当真是再借不到了。”钱卓好似已是铁了心,语气便也带着几分无所畏惧,“钟侍郎若是当真不肯宽限,便看着治罪吧。”
“哦?眼下我倒是没有即刻为你治罪的兴致——既然钱县令不愿再去借粮,那么我只问你一件事,新安江的河堤究竟是怎么决口的?”
钱卓的神情霎时便僵了僵:“钟侍郎,此事郡里尚未有定论,您不能……”
“天灾还是人祸,你心里清楚。”钟秀淡淡地笑了一声,语调陡然一寒,“借粮去。赈灾粮送达之前,郡守与都督抵达此处审案前,都别让我看见遂安官府发不出粮。”
钱卓心下叫苦不迭,唯有应了一声,重又匆匆地离开了值房。
谢迁略微抬了抬眼眸,若有所思地望着钱卓的背影。
“谢校尉在想什么?”钟秀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笑道,“是钱卓能否依言借粮,还是借到粮草后的安排?”
“……钟侍郎猜得不错,我在担心这之后的对策。”谢迁愣了一瞬,而后微笑着应了一声,请教道,“此次我们来时遂安只余下一日的赈灾粮,如今逼着钱卓借了三天的赈灾粮,便能维持现状再撑上四日。这四日之中,郡里的运粮船自然能够抵达遂安,但……这之后呢?郡里调拨来的粮草,如何能破私通海寇的局?又如何缓和遂安县的灾情与矛盾?”
“只需撑到郡守与都督来此审案,义兴周氏的通寇之局便不难破解,毕竟玉延之早已盘算着拆解他们在吴郡的势力,而周霆也不会为了这几个小卒的阴谋诡计便将自己也搭进去。至于这之后么……”钟秀沉吟片刻,又道,“若我不曾猜错,苏崇之剩下的一步棋便是借着这个私通海寇的冤狱,阻止他们依照原先的对策以次充好地兼并寻常百姓的良田。”
“如此一来……”谢迁灵光一现,立时明白过来,“这之后便可将郡中拨来买田的粮以遂安官署的名义借下来,再转而借给灾民,让他们赶在六七两月将青苗重新插下去,到九月十月还能收一季稻谷。那时再让灾民依照原定数额还上粮食,便不必再用如今买田易田的赈灾之策了。”
钟秀略有些讶异地看向了谢迁,笑道:“想不到谢校尉也懂得这些,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嗯……以往在东山时,族中也曾遇上过佃户田地遭灾的事,我正巧留心过族中长辈提出的各类对策。”
二人正在闲谈之时,钱卓却是再一次喘着粗气匆匆地跑入值房:“钟侍郎,郡里的运粮船到了!请钟侍郎随下官同去运河码头清点赈灾粮。”
钟秀目光一凛,却并未起身,只是淡淡道:“钱县令,郡里来的人由你领着遂安官署的人接待,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