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哑谜。”
“江小公子应当知道我指的是谁,或者说,其实余下的那些人中,无论放人的是谁,你都承受不起?”
江怀沙默然片刻,继而反唇相讥道:“这不正是你希望见到的么?同室操戈、阋墙之争,你当初便这样做了,如今自然也乐得见我陷入其中——我不会上当的。”
“与此无关,方才那些可是事实。江小公子若是不信,大可再去调查一番,届时若是将事情闹得不可挽回了,可不要怪我不曾提醒。”
江怀沙侧耳听着远处的响动,在隐约捕捉到了长街上将士们由远及近的整肃脚步声后,蓦地拔刀纵身飞掠而下。
泠泠的月色在刀身之上一瞬流转,继而幻化成眼花缭乱的碎光,而在铮然的金铁交鸣声中,长刀的锋刃与分水刺猛地撞击出耀目的光芒。
江怀沙抵住了分水刺却并不反击,只是谨慎地纠缠住了李从训的攻势,令他无暇顾及别处:“无论是真是假,此中曲折皆是大宁内政,不必也不需由你来操心。”
“江小公子,你如今也是大昭的越骑校尉。”
李从训虽答得气定神闲,却也不得不暗自凝神静气应对着江怀沙的纠缠。他已然隐约察觉到了宅邸前庭处的异样,却是无从分神去仔细判断,亦不敢贸然调动人手惊动府外的士兵,唯有暂且耐下性子应对着江怀沙的攻势,等待着布防于宅邸内外的几名亲信在探查过后依照计划自行动手。
长刀与分水刺在后院中交击出密密匝匝的金铁之声,琤琮如碎玉倾泻。而四下里夜风萧飒,卷动松柏翠竹翻涌如浪,簌簌地吞没了其间的兵戈交鸣。然而也正是在此相持不下之时,江怀沙蓦地在风声止歇的一瞬,隐约听见了暗巷中向东面渐行渐远的整齐脚步声。
他立时明白过来,这定是连环坞布下的人手已然探得了宅邸正门处的实情,有意调虎离山大事化小。而那一处暗巷本是东西走向,由此向西行至尽头可抵达汝阳的城墙之下,至于向东……
江怀沙心下一惊,已然大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由此处东行不远,正有一处风氏商会的据点。寻常的士兵自然不会知晓秦镜与风氏商会今夜的暗中合作,连环坞这是打算祸水东引,将他们与城中勋贵摘出此事。
只是方才这不过片刻的思忖过后,江怀沙便已在交锋之中显出了几分破绽。李从训却并不急于反击或是抽身,而是以相似的手段借分水刺的锋刃与身形的腾挪瞬间纠缠住了江怀沙,令他一时进退不能,不得不暂且搁置心中的猜测,沉下心神应对这如鬼魅般纷沓而来的攻势。
而在江怀沙的耳畔,那暗巷中略显芜杂的脚步声已然行将远去,有人为的嘈杂之声自暗巷的东面隐隐响起。
恰是在此刻,一声訇然巨响蓦地在后院的一处厢房中爆裂开来。
“砰”!
耀目的火光带起滚滚的热浪与翻卷的烟尘,江怀沙借机飞身后撤数步,在片刻的呛咳后尚不及定睛观察此刻的局势,便已被人攥住了手臂,猛地点足纵身带上了身后的屋顶:“别与他纠缠了,走!”
李从训亦是在这倏忽之间的连番变故中认出了来者:“……夜霜白?”
时月风却并不在此多留片刻,在对方话音未落之时,便已领着江怀沙纵身起落,隐没在了暗巷高墙后错落起伏的屋舍之间。
闻风而来的连环坞下属们眼见时月风领人跃下屋檐消失不见,一时不知此刻究竟当如何行事。片刻的犹疑过后,其中一人当先快步行至李从训身侧,低声问道:“坞主,眼下……”
李从训摇了摇头,看向了府邸的院墙:“撤。此处保不住了,莫要将连环坞明晃晃地牵涉到朝政纷争之中。”
“是!”下属亦是明白江湖势力不可与朝廷公然作对的道理,当即应了一声,而后匆匆对其余几人道,“走,莫要被官兵抓住了把柄。”
而李从训在纵身跃入暗巷前,复又微微回首,远望了一眼将军府的方位。
——
天际浓云渐起,翻涌着吞没了西斜的满月,四野之上又是风声飒飒,隐有山雨欲来之势。
江怀沙随着时月风一路纵身飞掠,在远远地避过了生事的府邸与暗巷后,方才向西折行,在汝阳城墙下的一处角落驻了足。
“时姐姐,风城那边有了变动?”江怀沙回望了一眼骚乱迭起的来处,又见四下里并无其他风氏的人手,便当即抬手虚拦,低声问道,“若我不曾记错,你以往受命管辖的皆是风氏在京畿一带的事务,绝不至于平白来到淮北边境。”
“的确是临时的调动,毕竟这一次面对的可是连环坞。”
“但这并非风氏商会第一次与连环坞交锋,纵然是为了对付乌夜啼,也无需将你调来此处亲临战阵。”
“不错,看来凭舟在中原颇有些长进。”时月风笑了一声,也不再隐瞒,徐徐道,“简而言之,在连环坞的隐患消除前,京畿一带的商会都将暂且搁置南方的生意原地待命,原因你当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