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晧琛的身子骨孱弱,竺仃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几天几夜,才让夺了他壳子的主儿睁了眼。
而陈晧琛本身,便没有这么幸运。
徐缚沅的丹药连续不断的投喂了半月有余,躺在床榻上的人依然没有动静。
这让他愁眉不展,在连续探了对方几次气息后终于忍无可忍的对姚俏滢命令道:“阿九呢?让她过来!”
末了他本想再加一句,若是再不来,便只得去黄泉路上相见。
谁知他还未张口,姚俏滢已将头摇成拨浪鼓,表示无法办到!
徐缚沅被气笑了,声音冷了几分:“她这是什么意思?搁我这当起了缩头乌龟来了?”
也无怪乎徐缚沅会这么说,自陈晧琛出事之后,阿九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未踏进过这间屋子。
他面无表情的让姚俏滢转告阿九:“你告诉她,这是她弟!不是我弟!她爱来不来!”
徐缚沅说完便离去,姚俏滢想叫住他,但想了想又作罢。
窗扉前,万紫千红拥簇着无限好的春光,投下来的阴影却让屋中变得有些沉闷,姚俏滢看着恍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终是叹了口气后,妥协的离开了屋子。
姚俏滢找到阿九时,阿九正躲在一处树阴下啃脆甜的枣子,见她过来,到嘴的果肉都来不及咽下,便含糊不清的问道:“怎么样,他醒了吗?”
姚俏滢挑了挑眉,用胳膊肘撑着树杆子就那么斜站着开口:“你那么关心他,怎么不自己去瞅一瞅?”
阿九把嘴里的枣子肉吃干净了,嗦出仁来吐掉。
她不想见陈晧琛,更不想陈晧琛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她。
阿九摇了摇头,推辞道:“醒了知会我一声就行,我还去瞅个啥?”
姚俏滢嘴角抽了抽,再也看不下去。
“我说,你就真打算一直逃避下去?”
“谁……逃………避了??”
被戳中心思,阿九忙不迭的反驳:“不懂就别瞎说!!”
姚俏滢见她死鸭子嘴硬,恨不得用手指戳破她的脑门:“我说你是真贱啊!!”
“实力不济又不是你的错!谁不想生下来就天生奇才聪明绝顶?我要有这本事又怎会落个亲弟被辱全家被屠的下场?!”
姚俏滢也不管阿九听没听进去,接着鄙夷道:“问题的根本就不在你身上,你到底在心虚什么?”
姚俏滢的话落在耳畔,却被阿九无奈的叹息声拂开。
“追溯原委,其实是我欠了他的!”
姚俏滢一愣,紧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阿九一阵,试探性的问道:”你碰了他?”
阿九:“………”
“姚俏滢!!”
阿九怒火中烧:”是不是你弟那档子事给你留下心里阴影了,什么都要往些不干不净的地方想?”
“如若不然呢?”
姚俏滢啧啧冷笑,因她实在想不出,要不是觊觎对方美色,来个霸王硬上弓,阿九还能怎么亏欠一个孱弱不能自保的凡人,以至于卑微到如此的程度!
阿九头疼的扶额,真怕她接着说出什么逆天的话来,立即向姚俏滢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是我弟,仅此而已!”
“那你到底欠他什么?”
面对姚俏滢的询问,阿九紧抿着唇,心中思绪万千。
魔头助纣为虐灭她一世至亲,这一世换成自己被屠尽满门。
佛说这是前世因,今生果。
所以无论屠戮者是好是坏,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帮着魔头窃取本该属于他的气运。
为天下苍生也好,为自己的高位也罢。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规则终究在这一场悄无声息的斗法里被她打破。
魔头的恶果被她强行抹除,从而牵一发而动全身,让不该受苦的人受了苦。
若没有被她调换人生,陈晧琛或许有挫折但不至于陷入如此险境。
而让他置身险境而无所作为,她又谈何脸面去面对?
阿九还是有这点羞耻之心的。
姚俏滢看不懂阿九眼中的复杂,她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是摆了摆手,轻飘飘的说了句:“也罢!”
“你说的或许没有错,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要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
阿九鼓足了勇气,在姚俏滢的引路下,踏进了陈晧琛所在的屋子。
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阿九看着床榻上骨瘦嶙峋的孩子,眼中的愧疚更甚了些。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对不起……”
阿九揪着的眉眼中,闪过一抹沉重。
窗外日头灼灼,一缕光裹着纤尘落了进来,洒在陈晧琛的眼角处,他似乎被烫灼了一下,便淬不及防的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