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竟进退不得。
赵徵姜手里捏出一把汗,本该是个极其容易的选择题,她现在却有些不明白,到底是狼可怕,还是人可怕?
木齐柯到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
眼前的女子站在狼群与人群之间,警惕地左右观望。
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身处险境,却还能压抑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最起码在面上维护住作为宗室贵女的尊严。
木齐柯抬手拦住一旁正在搭弓的手下,笑着抚掌上前。
“不愧是一国县主,汝王家的二娘子,这份胆量在下钦佩。”
不过都是些客套话,赵徵姜微微低下头,冷哼一声。
“既是谟人,又怎么与我大宁人相互勾结,还敢在边境来回跨越,兴风作浪。”
她不如四娘子聪慧,可现在也算猜出来一些,这些山匪的老巢,怕是不在大宁,而在谟。
记得大宁与谟中间有座陡峭的涂儿山,平日双方皆少有人前来,算是一道天然屏障。
跑了一路,谁成想她会来到距朔谷城十里外的涂儿山边界!
回头无望,赵徵姜攥着金簪的手也紧了紧,右边是正在呜咽低吼的狼,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缓缓说道“把我绑来,不就是为了威胁父亲么,若我这条命没了,你们岂非白费力气?”
说罢,她侧头看了看,那些山匪中有一看便是大宁人的青年,却跟着这不知底细的异族做出这些叛国败家的事。
“只要汝王肯给粮,我就放了你。”木齐柯拧着眉,突然开口。
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木齐柯知道,一个女儿,对于赵秉鉴那样的人,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但当他拦住汝王府车驾的那一刻,就代表他是孤注一掷了。
只是可惜自己的力量还是过于弱小,当初要是能一举拿下赵秉鉴的老母亲……
他有些懊恼地皱了下眉,又将心里的不甘狠狠压下去。
父亲想必不会……
赵徵姜的话盘旋在嘴边,又吞了下去。
她要表现出自己有价值。
人都是惜命的,不到最后一刻,她还是想活着。
“好。”赵徵姜呼了口气“不过,先把狼解决掉。”
她既然有了选择,那狼群便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木齐柯愣了一下,看向女子身后的狼群。
同生长在荒漠草原,彼此最是了解。
他一眼看出,这群呲着牙的凶狠家伙也缺食物,但还不至于饿到咬人。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人狼对峙到现在还没有发生摩擦的重要原因。
狼是草原人不约而同认可的图腾,木齐柯低声向一旁的人说了几句,就有几个人举起弓,避过赵徵姜,正好将箭羽射在离头狼不远处的面前。
这是让它们撤退之意。
头狼紧紧盯着木齐柯,耳朵高高竖起,雕像般立在原地,像是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终于慢慢向后退去。
以赵徵姜为代表的众人都悄悄松了口气,这些狼大概二十多头,不是小数目,又个个壮实,真拼起来,他们未必能占优势。
然而天不遂人愿。
“咻”一声,一只箭擦着赵徵姜身侧飞过,又擦着头狼的皮毛落在它旁边。
可能还是因为天黑,也可能那人准头不够,没有射中头狼,却已足够将它激怒。
被激怒的不只头狼,木齐柯睁大眼睛,看向罪魁祸首。
胡三,又是胡三!
胡三似乎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见木齐柯看过来,嘿嘿一笑“大哥,小弟准头不够,不然定能射中它。”
他以为木齐柯在对狼群使诈,实则想一举歼灭,于是自作主张地行动起来,希望能讨好木齐柯。
他的家本不在草原,此前他也没和狼群打过交道。
不过一群畜生而已,也不懂人言,胡三轻蔑嗤笑,殊不知自己死期将近。
还不等木齐柯发话,头狼已然率着十几头公狼冲过来。
赵徵姜吓了一跳,趁着自己与狼还有些距离,直接扑到最近的一棵树旁,身体紧紧贴住树干。
好在狼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她,而是直奔着木齐柯一行人过去。
瞬间,人与狼厮打在一起,寂静的山林里传出哀嚎与吼叫。
这是个好机会!
赵徵姜眼睛一亮,悄悄往战场外溜去。
木齐柯痛骂着胡三,还要防备狼的偷袭,早是自顾不暇,但他并没忘记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赵徵姜。
他抬头搜寻的时候,赵徵姜已经匿了半边身子。
这里是下坡,木齐柯眯起眼睛,搭弓,射箭,动作娴熟。
前面的那个女人应声倒地,似是腿脚不稳,从山上直接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