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警告地瞪了我一眼。
我也许再也不能和她说上话了。不过,谁在乎?有那样的宝石,她想找谁说话都行。
......
上次那件事之后,维特利医生把我从前台调到了医院档案室,让我顶替回家探亲的奥肖纳西太太整理旧病历。
没想到,她居然还是找到我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吃惊地问她。
“‘巨山’杰拉德。”
“我们的保安?你做了什么?”
“这个嘛......我引诱了他。”
“你!”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见我面露惊恐,“扑哧”地笑了出来,悄声说:“别担心,我塞给他一小把钞票。”
“谁担心了?! 你找我干嘛?”
她扭捏了半天不说话,坐在档案室的椅子上,一下又一下地玩桌上飘散的干枯康乃馨花瓣。我也不理她,自顾自整理病历。不过,我忽然想到,这间档案室里有入院以来所有病人的治疗记录,包括就诊、手术、疗养等各个环节,也算是疗养院的机密之地,维特利医生要是发现有外人待在这里就不妙了。他可绝不会把气撒在尊贵的嘉诗小姐身上,倒霉的只能是我。
“快说,不说就走人。”我催促她。
“好吧,但这是因为你想听。”
“嗯哼。”
“上次你说的那些话......你能不能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
我没想到她还想着这事儿。说实话,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回过神了,来找我麻烦。因为那些话是我受了她那些大珠宝的刺激随口乱说的,我自己都不记得说了些什么。唉,我这人就是这样,为了一时嘴快,从小到大,惹了一身臊。
但她要是知道我是胡说,一定会生气。
“首先,要有诚意。让我考考你,我究竟怎么告诉你的?”啊!这个借口真是可笑,希望能蒙混过关。
没想到她居然点了点头,说道:“我有诚意,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你说,我不能等着让他猜我的心思,应该主动把他抢回来。人和人之间的联系哪有这么简单,我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等着被爱。”
我很惊讶,有两个原因。第一,她居然把我信口胡说的话像背台词一样背了出来,认真得吓人。第二,我觉得该怎么做已经够明显了,这还要我怎么解释呢?她扮演的角色有过那么丰富的情感经历,谁能想到她本人在爱的问题上这么无知,连怎么追回喜欢的男孩这种事都要问我。
要知道,我天生就知道怎么把我想要的男孩搞到手,根本不用人教。嗯,只有一次例外,那个人就是门罗·格雷科。这个声名在外的男人,我本来以为他很好搞定的。没想到他拒绝了我,说“抱歉,我还要去朋友家游泳”。态度很礼貌,理由很拙劣,狠狠伤了我的自尊心。
没想到,门罗·格雷科的妻子又找上了我,要我帮她追回他。开玩笑,为什么要从我这个失败者这里取经?
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死不罢休的眼神,我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啊,我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做些疯狂的事。”我听到自己说。
“疯狂?”
“对,打乱你的生活,去拍你以前绝对不会拍的电影,喝酒,抽烟,没日没夜地听唱片,做你不会做的事——让他知道,你不能没有他。只有他回到你身边,你才能恢复正常。对了,去和各种各样的人搞暧昧,让绯闻登报,确保他能看到,让他嫉妒,用极端的感情刺激他。”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
“这样...行得通吗?”
也许吧,我也不太确定,其实这些话都是从路边免费送的小报上看的。不过,上次我就是打了直球,走过去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在门外等你”,结果被拒绝了。被拒绝的原因嘛,绝不是因为我魅力不够,也不可能是他心有所属,那就应该是搭讪方式出了问题。所以既然打直球行不通,来点间接手段也无妨啊。
当然,这些原因,我是不会跟她说的,我这个人还真挺要面子的。
“你怎么又这样犹犹豫豫的?”我假装生气,“我不都和你说了,爱需要主动付出吗?十拿九稳,这种感觉不是爱,爱是失控。”
“好吧,我会试试的。”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离开后,我很快把这件事忘了。直到两周后,我在家里吃早餐,扯开报纸,看到了“格洛丽亚·嘉诗改头换面,以性感金发造型出演西部片”的新闻。
我悚然一惊,差点把手边的橙汁打翻。
完蛋,谁能想到她把那几句话当真了!而且还动作这么快,接了一部一看就会惨败的电影。
我尖叫,抓过电话准备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