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岁的男人,要不是老王死的快,我的瑛儿还得嫁一个年纪更大的,一过去就要丧夫!我的心痛啊,咱们又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不指着他像皇兄那样亲上沙场,可是也不能如此懦弱呀,我只恨皇兄死得早!”说着愤怒的捶了一下案几。
他对面坐的是九王,知道六王这一路马不停蹄赶回来,又无人可诉,一路上憋着火气和怨气,实在是需要疏解,何况自己心里也是非常不满,反正左右无人,外围也是亲信守着,于是也沉声说;“他这两年一日比一日看我们几个不顺眼,原本我兄弟几人还能兼领军府,刘芳那狗贼一句“宗室亲王郡王,不得都督各州军事”,说什么“不以七国之乱,八王之乱为鉴,为祸不远”,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他将咱们的府兵一削再削,这是想把我们当猪圈养呢!只知道防我们,却不知虎狼另有他人。前次他派人申斥桓恕,令他在家思过,我还暗自欣慰,他终于知道谁是榻边猛虎了,谁知刘芳这个佞贼说几句好话,桓恕的婆娘进宫磕了几个头,他便又轻轻放过了!”
六王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如果五兄在,河西酒泉那边也不会失利,让突厥耀武扬威,现在人心浮动,各有各的算盘,再也不像皇兄那时齐心了!”
九王把茶盏往桌上一顿,怒目道:“说起皇兄五兄,我就想骂人,咱们这些兄弟要说作战,我最佩服皇兄和五兄奇姿杰出。可哪怕五兄再谦逊,他也怕五兄威胁到他。刘芳总在他面前说,看朝中人杰无有越过五兄的,说得多了,他心里又起了疑心,被人撺掇得罗织了无名之罪,无辜绞死五哥,他也不看看刘芳是谁的人!还以为自己多英明,哼!,咱们哀求他给五兄留个儿子,他险些没让人把我们杖死!”
六王叹气道:“唉,五兄也去了一年多了。咱们阿父这么多儿子,就剩了我们几个,除了皇兄病逝,其余的没一个善终,我只怕我们也逃不过啊!”
两人一边聊一边等,过了许久,阿休冲进来毛毛躁躁喊:“父王,九叔,后面已经远远看得见旌旗了,想是阿姊车驾快到了!”
六王和九王连忙站起。六王怕爱女看了自己颓唐之相难过,平时十分风雅的人这会也不讲究了,连忙拿汗巾就着蘸了茶水,将脸细细擦了一遍,和九王一起到行帐外面,急切地看向来路。来路上旌旄翻飞,车马粼粼,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和亲队伍才迤俪到灞桥附近。送嫁大臣贺兰盛示意停下,上来给六王九王见礼。
六王庄重一揖道:“贺兰大人此去,路途遥远,风霜辛苦,孤在这里谨祝一路顺风。小女就劳大人庇佑了!”
贺兰盛不敢托大,弯腰深深一礼道:“殿下言重了!公主殿下此去为国尽忠,让人感佩。下官理应恪尽职守,一定鼎力以赴,请殿下放心!”
一阵寒暄过后,贺兰盛知晓六王要和公主叙一叙骨肉亲情,于是让人去请公主进行幛,自己却远远避开,也是体贴之意。
六王眼巴巴的看着女儿被几名女官扶过来,眼睛都湿润了,却紧紧咬住牙。九王,慕容玘和阿休也在身后相迎。此刻车队都听令候命。不一会儿,几人一起进入行帐。
行幛中传来一声锥心泣血的“阿耶”,那声音凄哀无比,催人心肠。慕容瑛泪如泉涌,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六王脸上也流下下两行泪,把她扶起来,颤抖着用手给她抹去眼泪,一边擦一边喃喃道:“我的瑛儿要受苦了,几千里啊,阿耶的心都要碎了。”
可是又哪里擦得干?九王眼圈也红了,慕容玘默默流泪,阿休在他旁边痛哭,不停地喊“阿姊”。
是谁踏碎春闺梦,又要成全谁的英雄心?社稷无明主,安危托给红颜,却教绮年玉貌的闺阁女儿梦断长安,此去白山黑水,冰河雪路,故园从此在梦中,怎能不叫人摧心肝?
九王在旁劝慰道:“阿兄,你往好处想想。突厥虽然跟我们祖先一样,逐草而居,但咱们也不是没机会去云内州,再说瑛儿过去就是可敦,突厥女子中尊贵的第一人了。”
因为突厥在都斤山脚下的圣城苦寒,这次联姻的延伏大可汗即位后又将牙帐(王庭)南迁,在阴山以北水草丰美的云内州另设牙帐,仿中原朝廷作为陪都,也是方便南下“放牧”。这次慕容瑛就是到云内州去生活,云内州是远远不如上京物阜民丰。
想到金尊玉贵长大的女儿要去塞北贫瘠之地,六王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兄弟几个的祖先,虽是游牧民族入关,但这么多年已受周礼教化。六王更是内外兼修,除了还保有些许之前的习俗外,平日的行止,与时下南方文人雅士没什么区别了。
他深觉北方雅道沦缺,而突厥还处于寡廉无礼义的程度,一些陈规陋习,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想到如果有生之年接不回女儿,女儿极可能被收继婚,心头都要喷出血来。六王是天生的锦绣心肠,更爱吟诗作画,可是命运的推手却要他时常做马上战将,一双合该弹琴作画的手,却执起了冲锋的马槊,也是造化弄人,无可奈何。
许久,慕容瑛才忍住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