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的林慎是孤儿。
他七岁的时候被领养了。只是在他以为自己终于有父母有家的时候,弟弟出生了。
他很喜欢弟弟,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房间看弟弟一眼。
小小的,软软的,在摇篮里像一只小猫一样的弟弟。
但爸爸每次看见了都会踹他一脚不让他靠近,因为他笨手笨脚的。
他的妈妈也不让他摸摸弟弟,因为他脏死了浑身都是细菌。
他洗了好多次手,然后说了很多遍我会小心的,我会轻轻的。
但没有人听,没有人在乎他说了什么。
再后来,新学校的同学冤枉他偷钱。
他的爸爸一赶来就不问缘由地抽了他一个耳光,让他给同学下跪道歉。
之前在考完期末考的教室里,老师给大家放了《让子弹飞》。
当时他觉得小六子好傻,为什么会因为想证明只吃了一碗粉就剖了自己肚子。
但现在,他希望自己被污蔑的不是偷了钱而是他多吃了一碗粉。
那他一定一定拿着刀把自己的肚子剖开,把胃挖出来,切开让所有人看看他到底吃了几碗粉。
最后他没跪,从学校里跑了。
他跑回孤儿院后墙使劲哭,哭到想把心肺一起呕出来。
然后他越来越喘不上气,看到了一片白晃晃的光。
一晃眼他就变成了62年出生的林慎。
还没从娘胎里出来他就感觉有两只脚在用力蹬他。
没错,他姐林谨从出生起就是这么个霸道性子。霸道到踩着他出生的。
这个年代吃不饱穿不暖,可他还是过得很快活,因为这是属于他的家,属于他的家人。
他姐不耐烦听他念经,脑袋又一下子缩了回去。
两小孩回家路上有说不完的话。
“明天上山吗?”谨妮一蹦一跳地跑在林慎前头,手欠得路过一丛野花她也要薅一朵。
“去,但要干完活再去。”
“知道了,弟啊,你怎么就得了咱家老太太的真传了呢?”
“那你得了咱家谁的真传,就没人像你一样话痨能扛。”
“杠是啥意思?”
“就是别人让你往东你偏要朝西头跑,就是和人对着干。”
“哼,我可乖了。你可不许在大哥面前说我坏话,大哥答应了我乖就给我买糖吃!要是没了糖我就天天闹你。”谨妮冲她弟皱皱鼻子。
“吃吃吃,你就天天惦记着吃,小猪!”
“略略略,你就嫉妒我比你讨人喜欢。”
“嫉妒你什么?嫉妒你天天被奶揍?那我可比不上你讨扫帚喜欢。”
“林慎!”谨妮气了个仰倒,不带这样戳人痛处的。她气极了像头小蛮牛似的往回冲。
两人都没看见前头拐角处也冲出来一只大黄狗,等发现时大黄狗都冲到跟前了。
谨妮下意识一停,下一秒就趴在地上啃了满嘴泥。
林慎赶紧把人扶起来,还好地上都是土,也没什么石头树枝的。
又扒开她的嘴看了眼牙,满嘴的血,一只白生生的大板牙躺在地上。
“哇呜呜——”谨妮忍不住了,开始嚎啕大哭。
她的牙!
以后她要变成漏风嘴了!
越想越悲伤,哭得止都止不住,到最后直打嗝。
林慎心疼又好笑,赶忙背着她去找村医。
他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草药味。
村医看了看谨妮的牙,往牙洞里塞了个棉花止血,接着拿起印着新中国万岁的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自制的药茶。
“换牙呢,没啥大事,回吧。”
谨妮眼里含着一泡泪,伊伊呜呜地控诉起她弟来。林慎蹲下去让她爬上后背,谨妮手圈住他脖子,下巴往上一抬。
起驾。
回到家,老太太难得神色和缓地摸了摸谨妮的头,她把掉的牙丢到了房顶上嘴里还念叨着长高高。
要知道平时老太太可是不给谨妮好脸的。也不是重男轻女那些事,是因为老太太最最勤快最最能干不过。
老太太一个人可抵得上别家一个壮年男子的劳动力!
这么个勤快人儿当然对好吃躲懒的谨妮看不上眼了。
这年头劳动最光荣!
谨妮可不止这点惹她烦,那一张小嘴叭叭叭的,说一句能回十句给你!
老太太当家做主强势惯了,怎么能容这么个六七岁的小妮子骑在自己头上。
这两祖孙从谨妮会整句整句说话的时候就杠起来了。
还不等谨妮好好享受一把难得的待遇,院子外头就远远传来姑婆的声音。
“平安!平安!”
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