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钱盼还是没能把乔鸣秋带回去,她一拐两拐地出了小巷,速度和在学校里冲刺跑800米一样。
钱盼停下来,跑得气喘吁吁,胸脯一震一震的,刚才在张翘家里还知道理理自己的裙子,这会儿才是全然不管了。
遛弯的大爷认识她,好心提醒:“盼儿,别急啊,慢慢跑,这都喘成啥样了。”
“哎哎。”
钱盼连连点头,另一只手捂紧了肩膀上的白色布包,顺手捏了捏,确定里面的东西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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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家门已然近夕阳,中午在张翘家时的艳光已不再。钱盼跑得满头大汗,一进门还把钱红霞吓了一跳,“我说让你买手工面回来当中午饭,这都五个钟头了——”
钱盼扬手打断钱红霞的絮叨。
给自己灌了满满一杯水,稍微喘匀了气,这才抽了空说话。
“我,我...乔叔呢?!”
掷地有声的询问。
“上班啊,不是一直6点半下班?”钱红霞指着钟表,语气间有些狐疑,“这才5点。”
“...啊。”
钱盼长吁了口气。
忽然没气力地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在外面吃午饭了?”
“吃——了——”钱盼拉长声音。
钱红霞也没管她,兀自去茶几上拿了把瓜子,递到钱盼手里,“鸣秋一直不回来,你乔叔心情也不爽利,你可别乱说话,妈名义上是嫁过来了,但。”
钱盼打开了布包,将里面的东西一沓沓地摆出来。
红艳艳的色闪了眼,钱红霞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偷的!”钱盼及时阻止她的胡思乱想。
钱红霞拧起了眉。
“是‘他’赚的。”
钱盼第一个字咬得死紧。
钱红霞抿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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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建国下班回家时,明显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在路边买了鸡爪,过来吃。”
沙发上两个人愣了下,没动。
乔建国走过去,把买的东西放下,“你娘俩咋了?”
“来,坐。”
钱红霞拍了拍沙发面,招呼他过来。
乔建国“哦”了一声走过去。
顺手抽了张纸揩了下鼻子,然后另一只手就被老婆塞进了个装得很实在的布袋子。
他掂量了一下,大概能想到是什么东西。
开玩笑地,“红霞,你啥时候出去打工了?”
“饭都做不明白,打啥工?”
乔建国笑眯眯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在茶几上,伸手摸了下鼻子,又不自在地挪了身子,再开口时,语气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咱家,虽然没什么存款。”
“我小时候也没念好书,没学历,没家境,但——”乔建国笑了,面上漏出一点心酸,“我是真心对你娘俩好,确实不是大富大贵的程度,但鸣秋和盼儿的学费是完全没问题的,还没到借钱...”
“想多了你。”钱红霞打断他的话,不让这个老实人乱猜了,不咸不淡地撂下一句,“这你儿子挣的。”
乔建国老神在在的点头。
又后知后觉。
“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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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乔家的气氛有点奇怪。
亲父子两人相坐无言,桌上摆满了菜,其中就包括乔鸣秋最爱的佛跳墙。
“挺好吃的。”
乔建国尝了一口,说了一句,却是对着钱盼的方向。
“啊,是的,买的是香居的菜。”
香居,南越最有名的餐厅,人均很贵,过年的时候乔建国带她们去吃过一次。
乔建国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乔鸣秋的回答,只好又应和了几个字。
“啊,呵呵,对、对。是盼盼去买的。”
有点呆。
钱红霞不忍看这样窘迫的局面。
和钱盼不约而同地低头吃饭。
乔鸣秋这边也没拿乔。
执起筷子,夹了一口,“嗯。好吃。”
但饭桌的气氛还是“不负众望”地冷下来了。
......
天哪——钱盼心里叫喊。
即使她没做过,更没有处理人际关系的聪明劲。
但毕竟。
人是她找回来的。
不能再这样尴尬下去了。
“那个,”她戳戳手指,开口,“明天,出高考成绩。”
这下乔建国才像刚刚反应过来似的,眼底的神色都活跃起来,“有想去的学校吗?”
“哈佛。”
夹枪带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