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燃烧自己,但却没有尽头。
终于,她的翅膀开始摇摆不定,失去了重心,她跌跌撞撞地开始飞向浮着泡沫的大海,她仰面漂浮在海上,后背仍在水下燃烧,绝大的痛苦转成了疼痛。
当她在海面上漂浮失去方向时,那些死去的人们一个个都出现了,他们在她头顶的天空中飞翔,飞得很高,在空调盘旋,呼喊着让她去到他们身边。
何荷是多么想和他们在一起啊,但是海水浸湿了她的翅膀,她无法飞起来,而且,那些她恨的人也漂浮在水里,一些满身长着鳞甲的可怕动物用它们尖利的牙齿撕扯着她的□□,一遍又一遍,没有停歇,最后把她拖到了水下。
一只淡粉色的小鸟俯冲下去,把它的爪子嵌入她的胸膛,想让她浮起来。“不,何荷!你不能走!何荷!”
但是那些何荷所仇恨的家伙却更强大,一直在不停撕扯她。如果那只小鸟不放开她的话,它也终将会葬身水下。
“何丽!放开我!”她撕心裂肺喊着。
最后,小鸟不得不放开了她。
在黑暗的水下,她孤独一人,只有她呼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是费了好大力气只是吸进去了水,又费了好大力气把水从肺里挤出去。
她想停下来,于是她屏住呼吸,可是海水仍然从她的肺里出来又进去,进去又出来,她根本没法控制。
“让我死吧,让我跟着其他人去吧。”她默默祈求。
可是四周一片寂静。
她被囚禁在海水里,几天,几年,也许几百年,几千年。死了,却不能真的死去,活着,却与死去毫无区别。
她好孤独啊,她好期待能有一些人出现,能有一些事发生,哪怕它们多么令人讨厌,只要能出现,就很好啊。
终于,她等到了一个温柔的来访者,是黑冰露。它在她的喉咙里流动,除却了她的痛楚,使得她的身体飘然若仙,她又要飞起来了,但是终于她还是又跌回了海的泡沫里,漂浮在泡沫上。
她用手指间感受着那些泡沫,它们那么空灵,那么绵软,包裹着她,护养着她裸露的躯体。
她仍然很疼,但是又好像感觉很真实。
她的嗓子仿佛木头渣滓一样干燥,还闻到了第一次在比赛场闻过的烫伤膏的气味,甚至还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害怕,她想极力深入到意识的深层去感知这一切,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渐渐地,她不得不接受现在的自己,一个没有了翅膀的严重烧伤的女孩。
没有了火,没有了妹妹。
在九宫城的病房里,大夫们施展了精湛的医术,给她烧伤的地方植入了新皮,同时帮助她做康复训练,弯曲腰身、伸展四肢,以取得好的医疗效果。
总有人在她耳边一遍遍地跟她说她是多么幸运,她的眼睛没事,脸上的大部分也没被烧伤,最终她会完全康复的。
当她的新皮肤慢慢长好时,更多的人去看望她,其中有脸色蜡黄、不苟言笑的申祖庚,正在缝制新嫁衣的边梓文,总是笑着的天真夸赞别人的阎芳……
一天醒来时,何荷意识到大家对她仍旧寄予厚望,于是开始慢慢自己吃饭,活动筋骨,甚至自己洗浴。
有一天,她无意中瞥见了司马翰王上,心里顿时揪紧了。
“别担心,我们救他就是为了给你留着的。”身边一位大夫说。
何荷张嘴想问话,可是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开不了口。大夫们马上给她做了检测,但是发现她的声带并没有受到损坏,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她失声是因为精神上受到了创伤,既然这样,那就只有打开心结才能说话了。
慢慢的,即便何荷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问,人们还是给她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消息。
有关于战事的:在乌银伞爆炸的当天,九宫城就被攻陷了,现在的九幽国在科茹堡主的管理之下,军队被派遣到各个门派去镇压小股的九宫城抵抗势力。
关于司马翰王上的:他已经被抓起来了,正等待着审判。
关于何荷小分队的:克达和卡洛被派到各门派去收集与报道战后的破坏情况,陆青正在御风谷扫荡残余势力,任凤生与安玥在救治处帮助处理病患工作,周子斐则也在烧伤病房,因为他也去了王宫广场,碰上了那场爆炸。
关于她的家人:母亲埋头工作以排解心中的痛苦。
当何荷无事可做时,忧伤和痛苦便把她吞没,让她支撑下去的唯一理由是科茹堡主的许诺,只要这件事完成了便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终于,她可以离开救治处了,她与母亲分到了王宫里的一个房间。
母亲几乎从来都不待在家里,吃饭睡觉都在救治处,所以照顾她成了申祖庚的事,他要保证她每天正常吃饭、吃药和睡觉。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又犯了原来在苍狼堡时候的老毛病,总是不经允许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