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去世了。在殡仪馆的时候,自己的表姐哭得撕心裂肺,但自己的内心却没有一点波动,想得是什么时候能早点回家。后来的某个时候,自己还听见别人在背后议论自己,说奶奶去世了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反而夸赞表姐是多么孝顺。
金赫奎没觉得别人说的有什么不对,哪怕别人会因此骂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东西也无妨。在他的记忆里,奶奶确实是一个只有称呼的形象,除了“奶奶”这两个字外,他没有任何印象。对于爷爷,他所记得的也只有上幼儿园,自己坐在他自行车后座时把脚伸进了车轮里,然后被绞得脚裸骨折,躺了好几个月。那几个月是十分折磨的日子,他每天晚上睡觉都不能翻身,大片的伤口又疼又痒,折磨得他难受。因此,金赫奎每次见到爷爷时,倒是总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愧疚之情。
每次一到假期,他总会觉得心累,仿佛在学校时的压力生活反而更让他轻松。老师们常说,高中这最后一年多的时间要拼尽全力冲刺,读了十几年的书,最关键的就在这最后一年多的学期里了。可在读书这项马拉松赛跑里,金赫奎却打算停下来走几步路,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太过劳累而停下,还是因为已经奔波了那么多年,却依旧看不到前方的终点而沮丧地停下。
因为他找不到学下去的意义了,是为了考个好大学?那考大学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有个好的学历找工作?那他现在所学这一个个知识点,一个个公式又有什么用?将来工作还用得到现在所学的一切吗?他感觉自己的现在与未来被分割了,人生不该是连续不断地成长过程吗?可他渐渐地发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得陌生,而将来的自己,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种种烦恼之中,金赫奎在这个假期里的唯一乐趣,可能便是大大改善了与姜晨露的关系。自从那次圣诞节后,金赫奎便常常和她在深夜畅聊,有时是她主动,有时是金赫奎发起话题。他对于彼此之间的默契感到神奇,无论自己发什么消息,她仿佛都已经预料到似的,两人的交流不会有任何沉默期,你一句我一句得对答如流,而且兴趣爱好出奇地相似,不管怎么聊,都能聊到彼此都喜欢的话题。不知不觉间,□□上两人的聊天火花都已经点亮了一个多月。甚至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渐渐把对田野的思念都转移到了姜晨露的身上,像是一个替代者,但又在某种程度上又像是一个取代者。
他们会一起追番,每看完一集就跟对方讨论剧情,讨论角色的人设,讨论声优与配乐。他会惊讶一个女孩子居然喜欢看jojo,会觉得jojo的画风很吸引人。她会为布姐的牺牲而难过,因为被金赫奎透剧而发一连串的愤怒表情包;也会看完《秒速五厘米》后把自己的个性签名都改成“听说,樱花飘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那么我要怎样的速度,才能与你相遇,然后并肩前行。”然后哭泣着新海诚的刀子有多么狠心。他推荐她看《电锯人》,姜晨露却因此痴迷于《炎拳》,两人在深夜里十分激烈地谈论着因《炎拳》而展开的哲学问题;听到《进击的巨人》的op便会刷一行行的“为利威尔献出心脏!”,被在空中滑翔飞行的立体机动装置帅到说不出话;一起被《银魂》里的无厘头搞笑给笑得肚子疼,但看到后面,又会为坂田银时的悲剧而感伤;他们都喜欢钉宫配音的傲娇角色,喜欢粉毛蓝毛绿毛等各种发色花花绿绿的角色,喜欢结尾大反转的剧情,喜欢泽野弘之气势宏大的战歌;她喜欢日常类的喜剧动画,像《轻音少女》《濑户的花嫁》,而他则喜欢热血的少年漫,如《海贼王》《火影忍者》;金赫奎还喜欢看日本漫画,姜晨露则总是说看不懂黑白漫,然后被他一顿嘲笑。
除去爱好外,他也稍微了解了姜晨露的家庭。他知道她原来还有个在上小学的亲弟弟,爱看后宫番。他有点难以想象,姜晨露这样的女孩要是和她弟弟站一块,估计别人会以为她是妹妹吧。
他这样想着,如实地给她发了消息。姜晨露则是又好气又好笑,嚷嚷着要他洗干净脖子,等回学校就教训他。金赫奎便回个“恭候您大驾光临。”
假期在刚开始的第一天,总让人觉得时间充裕。但总是转眼就到了开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学校度过,对于金赫奎来说,比起返校,他更有种“回家”的感觉。
家之所以是家,是因为有家人的存在。而金赫奎的家,已经残缺不全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也很久没有体验过家的感觉。哪怕在学校住宿好几个月,也不会有丝毫思家的念想。
他看见门口的两棵大树,像是熟悉的亲人在欢迎自己回家。走过广场,来到教室,他也不再会因为太多女生而畏惧,虽然还是不敢和她们搭讪,他进教室便马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整理好书本后便不知道要干什么。
天气依旧寒冷,但三月初,含蓄了一个深冬,树梢的枝头已有些许嫩芽冒头,像是被微风给扯出来的。
转天的升旗仪式上,上学期期末考成绩优异的学生们被集合在国旗下,由校长亲自颁发了奖状和奖学金。而在当天的班会课上,由胡显昭主持,又是表扬嘉奖了一番。他还顺带地拍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