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屋雪江是在一片温暖中醒来的。
精确的生物钟让她在早上七点准时睁开眼。
呼吸有些不通畅,身体也有些僵硬,但是很温暖,浑身暖洋洋的。
她每次睡醒,都像是死过一次,少有这样安逸舒适的早晨。
鼻尖触碰到的,是充满弹性,又热气蓬勃的胸膛。
一睁开眼,就是一片麦色的胸肌,这种冲击力相信没有几个人受得住。
鹤屋雪江盯着看了好一会,才转开眼。
从昨天一见面时,她就看出来了,男人绝对是练家子,如果不是千锤百炼,怎么能练出这样结实的一身肌肉?而强者,一向都是对视线分外敏锐的。
他还在睡着,再盯下去估计就要醒了。
她的视线从他散开的睡袍,结实的胸肌,上下滚动的喉结,锋利的下颚线,立体的鼻梁和深凹的眼眶上一样一样的扫过。
真是漂亮。
她在心里微笑,很快移开视线。
从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对她来说不是难事,更何况禅院甚尔睡的四仰八叉,呼吸沉沉。
她小心翼翼的撑起身体,轻盈的下了床。
床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她像是幽灵一样溜出房间,身后的门悄无声息的关上,一套动作下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大人。”门外,管家早早地已经伫立等待,一看到她,就深深的低下头。
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一出了房间,她就无所顾忌了,在管家的服侍下穿着鞋,她随口问道,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是的,今天上午月寺组那边……”管家尽职尽责的向她汇报,鹤屋雪江垂着眼听着,开始还神色淡淡,直到她的视线落到远远的一点。
“等一下,我说过把这些全撤掉的吧?”她细细的眉头收紧,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我昨天说过了吧?”
管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走廊尽头的挂着的油画,下意识的辩驳,“您之前说过最喜欢这幅,要细心……”
“我昨天说的是‘全都’明白了吗?”她直接打断了管家的话,“撤掉,我不要再看到了。”
“夫人,您的来电——”远远的,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侍女迈着小碎步跑来,将手机恭敬的递到鹤屋雪江的手中。
她这才转开视线。
管家松了一口气,手心已经渗出汗液,乘着她打电话的功夫,他小声的吩咐侍女,“你,找个人来,快把那幅画处理掉,快点去!”
侍女懵懵的点头,被管家一瞪,恍然反应过来。
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在心中碎碎念。
雪江大人怎么突然要处理掉这幅画,她原先那么喜欢,每次路过都要驻足欣赏,还说,“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呢。
明明是这么漂亮的一幅画。
侍女一边叫人把油画敲下来,一边在心中惋惜。
“夫人,夫人,泉小姐已经到了。”鹤屋雪江刚挂断电话,又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她马上又端起在外人面前的架子,对着从外雇佣的保镖露出温和的笑意,“先麻烦她在前庭等一下,我处理完这边马上就过去。”
保镖应了一声,正准备离开,鹤屋雪江又叫住了他,“等一下!”
“你记得问一问,她有没有用过早饭。”她想了下,“如果没有,吩咐厨房做一些小女孩喜欢的甜点,还有热牛奶和果汁也多准备几种。”
“是!”保镖快步离开。
鹤屋雪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大清早就忙的像个陀螺,她深深意识到,活着就是辛苦。
“对了。”她疲倦的捏着鼻梁,突然想起一点,便抽空对管家说,“这几天,不要叫医生过来了。”
管家闻言,抬起眼。
鹤屋雪江的身体,一直由数位名医轮流照顾,一天不看医生都有危险,现在她居然说,这几天不让医生过来?
但是管家深知她的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她的命令,只需要乖乖执行,不能多问一句。
比如刚刚,说发脾气就发脾气,他可不想再次直面这位大人物的怒火了。
再说,鹤屋雪江就是把自己给作死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于是鞠躬点头。
鹤屋雪江的脸这才转晴,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见管家的脸色微微一变,未出口的话立刻刹停,面上已经换了神情,“都和你说过,不要自作主张做这样的安排……”
管家低眉顺目,“是的,夫人,我下次一定会先询问您的意见。”
鹤屋雪江的声音很温和,“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多年的默契,即使不用说话,也够她和这位照顾她多年的老人狼狈为奸的了。
他的表情一变化,她就知道有状况,于是装模作样的斥责了两句他昨晚送衣服出的事故。
在这之后,再给他发一次奖金好了,看着又替自己背黑锅的老管家,她在心里这样想了想。
她转过身,果然,禅院甚尔正站在她的身后。
他柔顺的黑发有些乱糟糟的,正斜靠在门框边,环着双臂,垂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鹤屋雪江只看他一眼,就又觉得心驰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