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鹭一脸“你辜负了一番好意”的责怪,末了小声道:“公子只说不然你闲着。”
“也不许我跑掉,不是么?”
“看看你,又左性了不是?”红鹭难得细语柔声的耐心:“犯得上用个“跑”字?要不是顾着你自己的意思,公子早想送你回京了。如今这里是愈发不安全。你自己想想,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就你不告而别那一出,有多危险?官道上密林截杀你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若不是带着你,公子一个人脱困何其容易?
这还先不提,苏勒那厮阴险着呢,想必和右汗王串通一气。你对公子何其重要,那么冒失的跑出去,被北漠那边的人盯上,正是交战的时候,回头用你威胁公子怎么办?冲动之前,好歹动动脑子想想啊!”
想一想......吴忧硬生生扯出一抹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无奈。她何妨又没有想过呢?
风雪中独自出走,她就一直在想,想的头痛欲裂。想那声“只能先救下她,以图后效。”想的痛彻心扉。
她不该是一个有用的容器而让人觉得珍贵。
可是那些亲近爱护的瞬间也是切切实实的。
她踩在梯子上,那人张开双臂护着她。他们一起在屋顶喝过酒,看过星,吐露过心事,看过遥远星空银河。鬼蜮之中魑魅横行,夜间入睡的时候,桑榆的呼吸就在耳侧。雨夜滂沱,缩成一团的时候,他将自己护的严严实实。
这世上当真奇妙。一颗珠子,便可以让人交付全部信任,毫无保留。
当真讽刺。
“不是,好端端的,怎么又哭起来了?”
红鹭大惊失色,手足无措起来。
吴忧用袖子胡乱裹了几下,沙哑道:“你放心,上次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你说的对,如今是战时,轻重缓急,我分的清。明日我便回军营去,以前怎样,便还怎么着,公务上绝不耽误。”
她现在全然是一团懵乱。头痛的像是有人给她裹缠好几圈细布紧紧勒着,里面有把锤子在敲一样。那些混乱的想法她不想再去苦苦思索,执着于要一个答案了。
尽管红鹭苦苦阻挠,吴忧当真如她所言,在开阳城的府衙没有待上几天,便回了离开阳城六十里外的营帐。从京城过来汇集的密信依旧会交在她手上,桑榆的那间帐篷,俨然成了吴忧自己的私人领地。自从她回来,两人几乎没有打过照面。
原来这座军营,是如此之大,可以把两个人当做两滴水一样,融入河海,便消失不见了。
整理完最后一封密折,将宣纸折好放入卷筒中,用银制的小勺滴上蜂蜡,盖上自己的印鉴——每一块麒麟卫的腰牌底部都刻的有名号,众人都习惯把这个当做私印,是不成文的惯例。
北风呼啸着刮过帐篷,将门帘卷的哗哗作响。
吴忧坐在垫子上,旁边的炭盆上煨着一个小巧的瓦罐,开着口,咕嘟咕嘟冒着细小的泡泡,里面是漆黑如墨的药汁。她看了片刻,面无表情的叹了口气,用手巾垫着,将药滗干净,皱着眉喝下第一口,整张脸都苦巴巴的,欲呕不呕的样子。
一剂药喝完,胸中热辣辣的,鼻尖都沁出了汗。
她从桌上放的方方正正的四色攒盒中捻了一颗杏干,微黄的果肉上淡淡的一层白霜,含在嘴里,酸甜的味道很快蔓延开来,将那股苦的要命的感觉很快便冲淡了。
值守的卫兵探头过来:“小吴大人,再给您加一盆炭吧?”
吴忧忙起身拱手道谢:“不必了,我这就回去了。”
“还是去城墙那边?”卫兵笑道。
吴忧笑着点点头:“是。”
说是城墙,其实只是依照高高的地势所建起的一段废弃的城岗。吴忧慢慢走上去,夜空中零星几颗星子,北方的寒风发出烈烈风响。每次站在这里,总有一种旷古荒凉的的感觉。
日出,日落,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又落下,这个时候,人自己的悲欢喜怒,已经不甚重要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期待见到他呢?
手指抚上城墙,冰凉粗糙的质感从指尖一直传递到心里。
远处有喧嚣的动静传来,规律的马蹄声响起,夹杂着几声呼喝。那些火把被人移动着,想一个个火种,都飞奔着向声响去奔去——那是营门的方向。
即使是在那么多人中间。吴忧还是一眼看到了他。
发冠高竖,策马由缰,披风被风吹的鼓涨,他的盔甲在月色中反射出冰冷的光晕来。吴忧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看到他在马上微微倾身,似乎在说着什么,很快便坐了回去,有个抱着药箱的人影急匆匆的跑过去,吴忧心中一紧是有人受伤了么?
吴忧狠狠的打了自己手背一下,又不由自主的闷哼出声。恨不得再抽自己两巴掌清醒清醒:你对他的所有感觉,都是圣珠作祟而已,都是假的!
可是,即便是这一会儿,看到那个人,还是会悸动。
就像看到好看的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