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说着，灌了口啤酒。
苍岚也跟着灌了一口。
她看过天星史，确实如三叔说的一样，天星人类的文明几千年前就已经开始记载传承了，但这几千年里，大大小小的战争几乎从未停止过。从古时候的朝代更替，到后来的国家纷争，再到后来，天星统一了，但还是会不时在各地爆发小规模的冲突事件。
“没人喜欢战争，可人类的战争不会停止，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利益。我们人啊，终究还是被利益所驱动的生物。战争本身是一件不值得向往的事，但是打赢战争之后所能获得的富足资源，这是足以让任何一个势力化身恶魔的驱动力。”
苍岚想了想，认同地点头。
如果是在以前，她作为一个冲在最前线的士兵，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认为信念才是真正的驱动力，一个人的信念可以压倒一切。至于那些屈服与利益，或者背叛了星球的人，无非是信念不够强罢了。
但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在亲身经历并目睹了这么多暗面后，她现在相信了。
绝大多数人的信念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就是这一点。
她本以为至少自己和将自己引上正途的云喆都不属于那会屈服于利益的绝大多数人。
结果发现，自己一直当成导师的人还拥有第二幅面孔。
这不禁让她有些恐惧。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守不住内心的底线，沦落成一个纯粹为利益驱使的人？
三叔发现了苍岚眼神中的挣扎，又灌了口酒后笑着道：“争夺资源是生物的天性，弱肉强食的道理你肯定也懂。就像在战场上，你绝不能让敌人发现你的半点软弱，否则他们便会争先恐后地扑上来把你撕碎。就算是在一个有秩序的社会里，人们也要守护同时争取更多的资源。你怕被人发现弱点，别人也怕被你发现，人和人之间互相算计提防，这社会就像是一个大型的战场，斗争可以说是从每个人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斗争无法避免，单看你怎么去看待它。现在我让你不算人类和赛克族斗出来的伤亡，单论收获。你能说出几样来么？”
苍岚愣住了、
不论战争造成的伤亡，却说收获？
她从来没有用这种视角思考过战争。
苍岚努力地甩掉自己原本的视角，想了半天才开口：“赛克族的空间链接技术对我们的科技发展帮助很大，我们借此发现了压缩空间的技术。还有赛克族的合金，现在也被用在了很多军事领域……”
“没错。这就是斗争所带来的正向结果。不同的文化在一次次斗争中碰撞，进化，促使人类这个整体迈向更先进的文明。当然我这么说绝不是代表我在支持发起战争。我认为还是有其他方法能在避免伤亡的情况下让整个群体进步的，发起战争是最恶劣也最无耻的方式。但仅针对已经发生的战争来说，除了缅怀逝者之外，好好利用战争所带来的的正面效果持续发展群体，这是我们这些生者应当做的事。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对得起那些逝者的牺牲。”
苍岚静静听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三叔，您的想法真的很有意思，让我看到了一些从未想过的视角。”
三叔嘿嘿一笑：“那是，你别看我好像五大三粗的，肚里还是有些墨水的。你以为我在军队里是做什么工作的？”
“嗯……您如果不是前线士兵，那或许是炊事兵？”苍岚挠着鬓角猜测道。
三叔听了，被苍岚逗得哈哈大笑。
苍岚知道自己猜错了，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我是觉得您做的饭太好吃了才这么猜的。”
“不用不好意思，我开面馆的，被人夸手艺好高兴还来不及。我退役前其实是做通讯兵的。”
“您竟然是通讯兵……而且还是十一岁是特招入伍？”苍岚震惊道。
“挺少见的吧？那时候我也能被人称上是半句神童吧，那时候的什么程序都是上手就能破译，写文章也拿了几次奖。只可惜后来受伤，腿断了，头上也被砸了一下，突然不识字也写不出字了，就只能退伍了。”说到自己退伍的经历，三叔嘴角虽然还是带着笑，但端起啤酒猛灌了几大口的动作让苍岚捕捉到了几分心酸的情绪。
头部受到创伤之后不识字，这听上去像是脑内的什么神经被压坏了。
在那个时候是治不好的绝症，但在现在不一定，木桃能做到刺激自己脑内的单个神经元，或许三叔的状况她也有办法。
“现在医疗技术发达了很多，连癌症都可以治愈了，或许三叔你的旧疾也很快就能治愈了。”没有询问过木桃，苍岚不敢现在就直接给出肯定的答复，免得万一不行，给了三叔希望又落空反而更不好。
三叔大约早已习惯别人跟他说这样的话，只是笑了笑：“我都一把年纪了，恢不恢复的也没多大影响，这么多年过来早习惯了。倒是你年纪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