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容。
“别处的风光,少爷可以看看烟雨吹吹风便罢,但这钱塘的风光,少爷从来都是留心的。”
“如今,既有这现成的机缘,少爷何不虚心求教于红蕖姑娘?”
“少爷平日在学堂念书,向来主张不耻下问,怎么今日见了红蕖姑娘,就忸怩辗转,不求甚解了?”
青浦伶牙俐齿,口若悬河。
“放肆!”
洛雨轻声训斥。
“平日纵你太过,如今连我也不放在眼里,要教训起我来了!”
洛雨谦和,极少训斥下人,更极少训斥青浦,如今冷脸肃静,不怒自威。
青浦忽被洛雨训责,委屈不已,立马哭丧着脸。
厢中一时僵住。
红蕖见此,心下过意不去,缓缓站起身来道:“洛公子,青浦所言,不无道理。”
“此处本是红蕖家乡,红蕖合该尽地主之谊。方才是红蕖怠慢,请公子见谅。”
“说来,我已在这厢中坐了许久,腿脚不得伸展,也想稍立船头,临风展望。”
“不知洛公子可愿相陪?”
洛雨正悔自己过于冷肃,不知如何下台,恰好红蕖出言缓和,寥寥数语,扫净阴霾。
洛雨心中既微微讶异,又暗暗欣喜。
他感念红蕖敦慈柔惠、善解人意,一时爱重万千。
青浦闻言,更是欣喜若狂,当即眉开眼笑,抢白道:“愿意,愿意,我家少爷十分愿意。多谢大慈大悲的红蕖姑娘!多谢大慈大悲的红蕖姑娘!”
洛雨和红蕖见青浦言语滑稽,不由相视一笑,一前一后向船头走去。
青浦跟在洛雨和红蕖身后,一路点头哈腰地把二人送到船头。
他边走还边说俏皮话,卖乖道:“倘若哪天红蕖姑娘大驾光临江宁府,我们主仆必定鞍前马后,殷勤陪侍,效犬马之劳,尽地主之谊。”
三人来到厢房通往船头的阶梯前,青浦将雨伞呈交洛雨手中,叮嘱道:“少爷,船夫刚才交代我嘱咐你们,船头受潮湿滑,要你们站在船头赏玩风光时,切记抓紧栏杆,注意脚下。”
“尤其……少爷,多加小心。”
青浦看了一眼红蕖,住了口。
他本想说,尤其少爷你不会游水,万一跌入水中,不知如何是好。
但他见红蕖在侧,不便扫了洛雨颜面,当下又把话咽回肚里了。
洛雨点点头,接过雨伞,登上台阶后将伞撑开,罩在红蕖头顶。
尔后,伸出一只臂膀,让红蕖搀扶,步步稳重,携红蕖一同登临船头。
洛雨和红蕖扶着船头围栏,共伫伞下。
湖上清风徐徐,细雨霏霏,白霭纷纷。
二人迎风而立,衣袂飘飘,置身烟雨,如同仙人登临仙境。
青浦见一切水到渠成,捂嘴偷笑,悄然转身朝船尾走去。
这边厢,青浦心头大石将将落地。
那边厢,洛雨和红蕖心头大石刚刚悬起。
二人心绪起伏,如同随波荡漾的船身一样,一高一低,不得安宁。
刚才在厢中隔桌而坐,慢慢畅谈还好,如今与红蕖紧挨并立,洛雨便闻见红蕖身上的清香幽然,仿佛勾魂摄魄。
他当下慌张无措,大气难出,双目紧盯前方,全然不敢去看身旁的红蕖。
也因不敢去看红蕖,又生怕红蕖被雨浇湿,洛雨手上的伞,几乎全倒在红蕖一边,浑然不觉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伞外,鬓发衣裳上皆已满是雨珠。
他心中既忐忑又欢喜,忐忑得即刻想逃回船厢长舒一气,放松身心,又欢喜得甘愿承受心跳煎熬,唯愿此刻永驻。
红蕖第一次与宝哥之外的男子共立伞下,亦是紧张难耐。
伞底逼仄,她欲要躲远些,却又发现洛雨已将伞全都倒在自己一侧,自己要是再站分离些,只怕洛雨就要全身湿透了。
她才刚站上船头片刻,便悔先前不该一时意气,为替他人排忧解难,却把自己困住了。
想回船厢,又怕才刚出来就要回去,失礼于人不说,还显得自己待客之心不诚,只好硬着头皮,呆在船头硬撑。
红蕖生怕自己露出破绽被洛雨发现,当下强作镇定,前言不搭后语地慌乱指点沿岸风光。
洛雨哪有心思发现红蕖的破绽,他自己的破绽还没藏好呢!当下佯装聆听,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二人都多少有点心不在焉,神思恍惚。
也不知过了多久,湖上的风浪猝然变得遄疾,船身起伏也骤然加剧。
二人顿觉难以立身,又像是终于找到了躲回厢房中的理由一般,不约而同鼓起勇气对对方道:“不如我们回厢房吧?”
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默契惊到,不由自主看向对方。
洛雨低头俯视,只见他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