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塔顶层,客房。
纱织端坐在沙发上,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候。
听见门口处传来的动静,她浮现出一个笑容,起身想要迎上前,但才迈出一步,就硬生生地停下了。
因为来人不只她心心念念的撒加,还有……好吧,一位比较出乎她预料的客人,菲利克斯。
一时间,她除了愕然,还感到庆幸——由于时间仓促,她来不及换上性感的睡裙,依旧穿着宴会上的礼服裙,迎接即将到来的浪漫之夜,虽然现在看来,这个浪漫之夜恐怕不会到来了。
纱织的目光在低着头的菲利克斯身上扫过,看向撒加,迟疑地询问:“为什么……”要把这个孩子带来?
撒加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推了推菲利克斯一把。
菲利克斯被顺势推出,垂着头,一步一磨蹭地走到纱织跟前,不情不愿的模样好像犯了什么错,被家长强行要求来道歉。
可是纱织不记得他有犯过什么错,还是和她有关。
“菲利克斯……?”她有些犹豫地唤道。
听见她的呼唤,菲利克斯显得更局促了。
他扭着双手,期期艾艾地叫她:“妈、妈妈……”
纱织愣住。
她的脸慢慢红了。
她受到了惊吓。
她没有想到,撒加带这个孩子来这里,居然是让他——难怪他会扭扭捏捏,不情不愿!
“不、不用这样——”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非要当、当——”
她说不出口,不管是“后妈”还是“妈妈”,她都难以启齿,只能看向撒加,慌乱不已地责备:“撒加!我不记得我有什么时候说过——”
好吧,她是说过,但那只是她的气话。她说她昏了头才会想着给这孩子当后妈,是想表示他是个迷人心神的混账,即使他有孩子,她也愿意和他在一起,不是真的想——就算她愿意,他也不能这样突兀啊,忽然让孩子过来喊她“妈妈”什么的……她、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她是说,她还没决定要和他结婚呢!
纱织越想越是心乱,差点说不清话,又羞又急道:“我——没有要求——你不用强迫这个孩子!”
“什么?”这回轮到菲利克斯愣住了,疑惑不解地抬头看向她,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用日语解释,“不不不!妈妈你误会了!你真是我的妈妈!如假包换的妈妈!我、我是你在未来和爸爸的孩子!久清!城户久清!”
“……什么?”
“还是我来吧。”撒加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透出几分无奈,“让你们两个谈话,谈到天亮也说不完。”
菲利克斯嘀咕:“谁让爸爸你非要我来,我就说我办不到……”
“不要抱怨,菲利克斯。”
他乖乖地闭上嘴。
纱织呆愣在原地,回不过神。
见状,菲利克斯鼓起勇气,上前牵了牵她的手:“妈妈。”
纱织身子一颤,下意识缩回手,又惊醒过来,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做,有些内疚地看了他一眼,张口:“我——”
“先坐下吧。”撒加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旁,伸手轻柔地搂过她的肩,“你会愿意听这个故事的。”
纱织充满无措和茫然地看向他,直到对上他的视线,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点点头,被他半扶半抱着坐到沙发上。
菲利克斯眼巴巴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确认他和未来的无数次一样,成为了透明人之后,习以为常地自己找个地方坐了,就在妈妈旁边。
还好,这次妈妈没有什么抗拒的表现,不知道是为了照顾他的心理,还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行为。爸爸倒是瞥了他一眼,让他知道,他还没有完全成为透明人。
在母子两人都坐好后,撒加开始了讲述。
比起菲利克斯混乱含糊,还时不时夹杂着几声抽泣的叙述,撒加的讲述清晰而又简洁,并且抓得住重点,不过十分钟,就说完了菲利克斯花费半个多小时才讲完的故事。
听完之后,纱织陷入了恍惚。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回过神,让菲利克斯担心地询问:“爸爸,妈妈不会没有听见你的话吧?”
“安静,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再度乖乖闭嘴。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纱织才终于有了动静。
她缓缓看向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不自觉坐直了身体,有些紧张地接受她的注视:“……妈妈。”
唤出这声称呼时,他有点不安,害怕妈妈又受到什么刺激,如果她表现出不愿意承认他的模样,他会很受伤的……虽然这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在一开始就撒了谎。
万幸,纱织这次的神情平稳多了——她还是很恍惚。
“你……”她慢慢道,“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