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菲利克斯与他的父亲有过一场对话。
他询问,死亡是什么呢?
父亲回答,死亡是生的另外一种形态。
他又询问,生与死之间的界限是什么呢?
父亲回答,没有界限。
生就是死,死就是生,只有超越生死,才能了悟生命的真谛。
那时的菲利克斯似懂非懂,只听明白了死亡不代表消失,还有机会再获得新生,他与亲人还有团聚的机会,所以他不必害怕死亡。
虽然到后来,他都没有再见到离去的亲人,包括他的父亲,但作为领悟第八感、参透生死观的黄金圣斗士,父亲讲的话一定不会出错。
因此,他牢牢地记着,死亡不代表消失。
他无需畏惧死亡。
而现在,他又有一个问题了。
消失是什么呢?
消失了,就是不见了的意思吗?
它与死亡有什么不同?
对他本人而言,消失与死亡有什么区别?对于除他以外的人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可惜他来不及询问了。
雾气徐徐散开,在他眼前展露出一幅华美的画卷,呈现出一个由冰雪铸造的王国。
远处隐隐约约显现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巍峨屹立在山巅,雷云在顶端聚集,流窜着慑人的蓝色火花。
一瞬间,菲利克斯明白了。
这里是奥林匹斯。
远处的身影属于他的祖父,众神之王,宙斯。
他将由神王接引,前往世界的中心,融入法则内部。
撒加松开了他的手。
菲利克斯仰起头。
他的父亲在风雪中飘摇着长发。
他微声唤道:“……爸爸。”
撒加将目光转向他,湛蓝的眼眸如天空深邃,凝结着亘古不化的冰川。
“去吧。”他的父亲轻声送别。
一片雪花落在菲利克斯的眼里。
最后一片雪花落在嫩芽上,盛开出娇艳的花。
风雪停止了。
菲利克斯存在着。
亦消亡了。
他消失得彻底。
天空,海洋,大地,神山,人间,冥界,无论哪里,都没有他的痕迹。
他亦无处不在。
阳光下,微风中,露水里,青草上,都留下了他的踪影。
他注视着世上的一切。
他与世界融为了一体。
他就是阳光,就是微风,就是露水,就是青草。
他成为了全知全能的神,看见一切,知晓一切。
他亦成为了微末不如的存在,不为人知,不为人晓,谁也不记得他曾经来过。
他看见了远古日落的余晖,望见了未来朝阳的升起。
他看见了嚎啕啼哭的婴儿,望见了安详微笑的老者。
他看见他的母亲瘪着嘴不情愿地练习钢琴,泪珠啪嗒啪嗒地落下,看见他的父亲于深夜伫立在双子宫外,聆听远方的海潮。
他看见他的母亲跪坐在十二宫的台阶上,怀抱着他自裁的父亲,泪水从母亲的脸颊滑落,滴在父亲的眼睫上,氤氲开一场无声的哭泣。
他看见他的母亲将战士从封印之柱里解救出来,他的父亲也在其中,视线与母亲遥遥交错,相视一笑。
他看见他的母亲被簇拥在鲜花与荣光里,美丽的脸庞绽放出动人的笑颜,蓝色的眼眸摇曳着盈盈的光,像盛开的鸢尾花。
他的父亲远远站立在鲜花之外,凝望着他的母亲,半晌,转身离去。
他看见一个下午。
纱织从小憩中醒来,有些困惑地环顾四周。
美衣询问:“怎么了,纱织小姐?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没有,没什么。”她道,“就是……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诶?”美衣紧张地翻看行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小姐有什么临时安排吗?”
纱织缓缓摇头:“没有,一切照着之前的来。可能……是我睡迷糊了吧……”
她边说边下意识地抚上胸口,指尖触及的冰凉感让她一怔,低头一看,神情霎时染上几分疑惑:“这项链……是从哪里来的?”
美衣不解道:“这不是小姐的项链吗?”
她蹙眉:“我不记得有过这样一条项链……”
她摘下项链,细细端详:“这上面刻了我的名字,但是,我没有任何印象……”
美衣猜测:“是不是别人送的?”
她还是蹙眉:“我也不记得有谁送过我……真是奇怪,这项链既然被我戴着,说明送项链的人对我一定很重要,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美衣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