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着马缰的陆逊主动打破沉默,“陆兄你觉得沈姑娘如何?”
陆痕手不停地将绕木柱一圈的缰绳扯了个结,语气淡淡,“与我何干。”
同样系好了的陆逊直视陆痕,墨眸微眯试图透过弥散水雾从那张淡漠平静的脸上看出几分情绪。
但似乎飘渺如纱的雾气都不能模糊柔和半分他棱角分明的脸,是不近人情的面相。
都说你只有看向某个人,才能知道她有没有也在看向你,但在注视某人的时候,知道的不仅是她有没有在看向你,还能察觉到谁在看向她。
最好是他说的这般无感。
陆逊松了口气般,手抬起想去拍陆痕的肩,被他侧身躲过了。
不过显然他也是习惯了,自然地收回了手,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便好,毕竟我还是挺期待我能与沈姑娘牵上干系的。”
试探之后便是直接表明好感。
但陆痕只是扫了眼他脸上略带羞赫的表情,不置一词便转身进了屋。
大抵才申时,外头便因暴雨昏然一片,红蜡烛早早便点上了。
几人被带到了一间屋内。
披着青色外袍的沈流灯立于紧闭窗前,手指触上被风吹得鼓鼓的油纸上,指尖只偶尔触及滴清凉,糊在窗上的厚厚一层,在昏暗光线下,更是什么都瞧不着了。
她将窗户推开了个缝,凉丝丝的风立刻抚了一脸,雨声也清晰不少。
屋檐建得很宽,是以雨下得再大也斜不进什么雨进屋。
沈流灯在潮湿泥土气中静静望着暴雨下的一切,身子斜倚着窗框,姿态慵懒。
浓重昏沉的天,瓢泼而下的雨,被水雾缠得有了形状的风,大片被洇湿的屋墙,以及被打落一地,飘在水洼上的桃花。
她喜欢雨天,尤其是像这样的暴雨天气。
纵然狂风呼啸,重重砸下的雨哗啦作响,但她却能在水雾横行的天地间感受到难得的安逸宁静。
银光闪过,沈流灯有所觉地抬头,就看见了横亘在天际如同裂缝的粗长闪电,蛛网般蜿蜒的细小分支让整个世界如同将要破碎崩塌的梦境。
裂隙归于暗,沈流灯却依旧望向那处,等待着。
“轰隆隆-”
巨大雷鸣在耳畔炸开,如同天塌了般,震得所闻之人心脏都不自觉漏了拍。
饶是看见闪电有所准备的路盎然都被吓得轻微颤了下,手中茶杯里水纹波动。
听着暴雨的声音,手握热茶的她不由得庆幸道:“还好大娘收留了我们,不然这么大的雨,待在外面真是要被淋傻了。”
同样坐于桌边的陆逊点头,“大娘心善。”
桌旁抱剑而立的陆痕却在下一道闪电的银光中瞥见了仰头外望的沈流灯唇角松散的弧度,相貌精致到艳丽的她此刻竟给人种心满意足的恬淡感。
喜欢吗?
为何从未对他露出过这种表情?
烛火摇曳,陆逊转头看向站在窗前的女子,她仰头望着什么,被昏光模糊了的神情沉静,却能让人感觉到她心情似乎不错。
这让陆逊忆起了刚进村子时看见的那些小孩儿,因为天昏风大而拍着手蹦蹦跳跳嚷嚷着“下雨喽,下雨喽”的那份开心。
看雨心情便这般好,沈姑娘还是小孩儿心性啊。
他眸色不由得柔下几许,目光从她颊边飘荡的乌发掠过,开口提醒:“窗前观雨纵是有趣,可狂风凛冽恐伤身。”
她方才淋了雨,冷风一吹容易伤寒。
窗边女子视线都没偏一下,长睫在光影中缓慢扇动,宛如为心仪花朵停驻的蝶,“无碍,有你的外袍,不冷。”
视线落在她削瘦肩上的青衣,陆逊端起茶杯饮了口热茶,借势掩住悄然上扬的嘴角。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沈流灯转过头来看他,“差点就忘了你将外袍借与我了,冷吗?”
刚想说不冷的陆逊就见她反手合上了窗。
他笑了笑,道了声,“还好。”
沈流灯拢了拢身上披的外袍,朝桌边走来,“身上的伤如何了?可有裂开?”
“无碍。”陆逊倒了杯热茶,递予走近的她,“暖暖身子吧。”
“多谢。”沈流灯借着拿茶的动作,探头瞥了眼他微侧的背,白色里衣血迹点点。
她眉头微蹙,“伤口都渗血了,何来无碍?”
闻言,坐于陆逊左手旁的路盎然仰身偏头看去,果真看见了不少血迹,她道为甚陆逊方才总是微侧着身子,原是为了遮挡身后。
“怕不是伤口裂开了……”路盎然上下打量了圈仅着中衣的陆逊,问道:“我之前交由你保管的小包裹呢?”
陆逊先是一怔,忆起什么后俊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尴尬,“抱歉,我没能护住它,在打斗中遗失了。”
他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