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游子羁绊。
“这梨膏糖确实不错,多谢顾大哥。”宋忍冬随手掰了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顾念宜瞧她喜欢,一颗心总算安然落地。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停顿良久,深眸晦涩道:“对了,你同我家主子如何相识的?”
非是顾念宜刨根问底,概因慕春实乃当今圣上,他有口难言。
“偶然邂逅,慕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因此,我投桃报李与他一并前往北郡。”
既如此,便没什么可担忧了。
顾念宜深吸一口气,眉心郁结释然不少:“报恩天经地义,但我家主子生来富贵,身份不比寻常。平日相处,你务必多留神。莫失了分寸。”
宋忍冬女扮男装,万一被圣上看破手脚,届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顾大哥提点的是,不过顾大哥怎么也要北上呢?”
只当他不清楚蓟春婴的真实身份,宋忍冬也忍不住暗中试探,然而她并不晓得他同韩黎的关系。
素于人情淡薄,顾念宜自诩不会为俗事烦恼,不料竟教宋忍冬给牵挂住。他想,若非为了义父,自己肯定不会这般纠结。
“主子需要看护,歪打正着就用了我。”
针落可闻,彼此相凝。
因着节日,周遭传来震耳欲聋的猜拳声。
一瞬恍惚,宋忍冬情不自禁的抬眸,抚着窗棂低喃:“都这个时辰了,你家慕公子为什么还没回来?”
闻言,顾念宜脸色瞬间凝重,随后他告辞离去。
雪摇似飞絮,斯人若松竹。
小菊端着生饺饵进来时,恰好瞥见少爷又在怔默,她鼻头没由来的泛酸。
“少爷,我给您把饺饵下了吧!”说着,小菊俯身点燃小火炉,往陶锅里加满水。
“吃不下,暂时先放着。”宋忍冬食之无味。
“少爷,您该不会病了?”
实在拗不过,小菊沮丧地搁下盘中餐,圆眼滴溜的围着宋忍冬转:“要不,咱吃点别的。”
“你不用张罗了,早点去休息。回头我若真饿了,自会煮食。”
“可您整日都没有——”
“咚咚咚”,有人来了。
小菊应声开门,却见抹奴笑嘻嘻的站在外头,企图钻破脑袋往里探。
“是你?”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我们主子衣裳破了,劳小菊妹妹给好心缝补。”抹奴态度异常的谦卑,一改往日的跋扈。
无事不登三宝殿,难怪呢!
“赶明儿再说,现在我要伺候少爷歇息了。”小菊白了他一眼,然后不管不顾地掩门。
抹奴下意识去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闹的音量逐渐不受控制,宋忍冬再也坐不住,丢下手中账本道:“谁在外头?”
“少爷别管,一只烦人狗罢了!”
小菊朝抹奴做了好些鬼脸,气得对方高声连呼:“宋少爷,是我抹奴啊!”
“你来做什么?”
“想请你家小菊姑娘帮个忙,可她死活不愿。”
抹奴能言善辩,口口声声是小忙,宋忍冬自然没什么好反对,只好命小菊跟去帮忙。
他们走后没多久,窗外狂风不止,大雪绵密势急。愈发心神不宁,宋忍冬起身掩窗。
彼时天地空濛,浩渺成殇,遥寥哀愁。
“你还未睡?”
耳畔忽然传来清冷至极的嗓音,宋忍冬尚未回转,一块玄色方巾映入眼帘。
寒酥湿秀颊,她氲氤眼眸楚楚动人,细珠自鬓丝滴落,碎入盈盈薄光。顺着她遽乱的目光,那骨节分明又格外漂亮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眼前来人,凛颜胜雪。
宋忍冬羽睫微眨,毫无防备的迎上蓟春婴沉厉黑瞳。
“原该就寝。”
明眸皓齿,仿佛看上一眼,就会被深诱其中。蓟春婴神情迷糊,一双冷眸越过她眺向天际烟拢雾罩。
“宋忍冬,你就没什么话要同我讲?”他周身冷肃。
等待许久,仍未有答复,下一刻蓟春婴挥袖抬脚。
不过才错了半个肩头,只听她音柔语轻道:“若没记错,今日是你的生辰。”
雨过天晴般舒朗,蓟春婴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欢喜,嘴上依旧不依不饶:“难为你还记得!”
三年前不告而别,她曾允诺要为他庆生,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如今恰逢良时,宋忍冬有些想要补偿,于是斟酌着启唇:“你用过饭没?”
“回来的太晚,沿街食肆早已关闭。店家灶火全熄,现下什么都没吃。”他余光扫过一隅,神情无奈可怜。
借花献佛,宋忍冬指着桌台道:“这有些生饺饵,你若不嫌弃,我煮给你吃。”
“你特意留的?”他身形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