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如此难过,你我,咳咳……你我夫妻一场,我断不会,叫你一无所有地离开侯府……”不过一句简短的话,这个男人却换了好几口气才说完。
这声音对余念而言,太过熟悉。
余念不敢置信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个身形单薄,虚弱不能自理,前世给了她一纸和离书的前夫——沈凡呈。
沈凡呈长得极好看,若非常年久病缠身,让他形容憔悴。就凭他这副一眼误终身的面容怕是会成为永都城内名门贵女们追捧的对象。
身前的案几上,正安静地躺着一封书信,‘和离书’三个字异常刺眼。
看着那封熟悉的和离书,余念的思绪迅速从震惊中回神。
熟悉的人,熟悉的景,熟悉的物。
她这是……重生了?!!
沈凡呈见余念低头不语,他移开眼,气息短促却分外坚定道:“我已,已命下人收拾好了你的行囊。日后……你想去哪儿都可以,我废人一个,并非……你的良配。”
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余念见状神色慌张,她下意识地起身大喊,“我不认!!”
说着,她已抓过和离书将其撕了个粉粹。
不过一瞬,余念的眼中已氤氲起了雾气,“沈凡呈,我余念自来不是个随便的。既然此生我阴差阳错地嫁给了你,那我便是沈家之人,休想以此将我赶走!”
说罢,不等沈凡呈回神,余念便已撩起门帘夺步冲了出去。
这封和离书。
她不能接!
她余念本是偏远村落的农女,因意外救了沈家祖母一命,便嫁入了定北侯府做了世子妃,一跃成为人上人。
可她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对于余念而言却并非好事。
因为这场姻缘是在她不知情之下被促成,来永都城时她浑浑噩噩了一路,直到拜完堂她才知自己所嫁之人是个病秧子。
若非事后沈家祖母待她极好,沈凡呈也让着她不叫她做不乐意之事,在沈家也不用如从前那般食不果腹,她怕是也不会在这儿待上半年。
对这场姻缘的不满,也是上一世当沈凡呈给她和离书时,她毫不犹豫接下的原因。
当时的她想离开这儿,去创建属于她自己的天地。
可余念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封和离书非但没有让她创造出属于她的天地。反而因种种缘由让她落入青楼,终日谋算出路,但最终依旧屈辱怨念地了结余生。
余念一路急奔至侯府的后花园才终于停下,她气喘吁吁地随意寻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下。
直到这一刻,凛冽刺骨的寒风才让余念冷静下来。
犹记得,前世在她走后没多久,定北候府便遭难没落。
不过一年半载的工夫,沈凡呈便被安上了叛国逆贼的罪名,被处以车裂之刑。
她与沈凡呈虽没什么真切的感情,可她也并非冷血之人,半年的相处也不是假的。
一想到那样一个柔弱的少年被绑上绳索,最终五马分尸,余念的心里便莫名升起一股酸意。
沈凡呈的虚弱是稍大点儿的风便能吹倒,试问这样人怎么有精力去叛国。
此时此刻,余念相信只要不接和离书,只要留在侯府细细谋划,未来所发生的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到时侯府不会没落,蒋盛也不会战死沙场。
“世子妃,世子妃!”引墨压声寻了一路,才在后花园的假山后寻着余念,“世子妃,您怎坐在地上,地上凉。”
引墨是余念的贴身婢女,方才她小跑了一路,还是没能跟上世子妃的步伐。
看着世子妃被冻得通红的小脸,引墨忙用大氅将她裹了个严实后伸手将其扶起。
“我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余念抖了抖裙裾,一阵寒风自湖面袭来,其中裹挟着的凉意让余念忍不住往大氅里缩了缩。
“便是如此,也不该这么跑出来,这天多冷啊。回去吧,世子已经走了。”
“引墨,你是侯府的家生子,你在侯府那么多年觉得侯府如何?”余念任由引墨拉着自己往青月居的方向走。
引墨不假思索地直言,“自然是极好的,老爷夫人都待咱们这些下人很好,奴婢虽身份卑微,却自小没怎么受过苦,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引墨犹豫着不敢说,在余念探究的眼神下她没了法子,只得咬着嘴唇压低声音道:“只不过侯府过于强盛,以至于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世子妃,您听奴婢一句劝,既然世子有心放您离开,倒不若顺了他的意,世子到底不会亏待了您,您拿了银子去哪儿都好。”
余念闻言步子微顿,她偏头看着引墨眉心微蹙。
察觉到余念的眼神,引墨惊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
“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妄议侯府,请世子妃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