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一事,此前我早与他商量过,他会明白。”
“但愿如此。”莫无名感到不安,凭多年来识人的直觉,他总觉这个安王并不像表面那般温和,可他也不便插手她们夫妻之间的事。
“你将和离的由头好声好气地与安王说,切莫意气用事。”他叮嘱。
“师父,您多虑了。”她不以为然。
夜间,她躺在床内侧辗转难眠。
又一个转身间,她猝然被拥入一个厚实温暖的怀抱。
“睡不着也眯会儿,你这些时日以来没怎么休息过,身子骨会受不住。”他将她摁入怀中,以手轻轻摩挲她的软发,时不时帮她按按太阳穴。
她抬首睨一眼,埋头在男子胸膛前,静静地听男子的心如擂鼓般砰砰直跳。他的怀抱暖到她不想挣脱,可事实容不得她有半点犹豫。
她退出他的怀抱,周身有丝冷意,拢了拢被褥后就这么侧躺着看向他,“我有话与你说。”
顾柏舟怀中一空,心里顿生出不悦,面上不显,“什么话?”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商量好的那件事么?你还答应过我的。”她试探道。
“什么事?”顾柏舟微微一愣,最初神色迷惑,复又眯起双眸打量她,一脸冷肃,“你难道想要与我和离?”
她垂头,缩紧下巴,顶着他灼人的目光,微不可察地往床内侧挪,“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长宁侯府此次不知能否度过难关,我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只听得男子毫无波澜、无忧无喜的声音,“你当真是从未真正相信过我,这种时候也要将我推开。”
她慌忙看着他的眼睛解释,“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你走到今天已是不易,总不能因我而前功尽弃。”
他嗤笑一声,语气像是淬了冰,“你如今的处境如此艰难,都不想让我陪在你身边,你到底是真的心悦我还是一直以来单单只是可怜我?”
她鼻尖酸胀得厉害,孤寂地低下头,“你别这么说。”
“那我要怎么说?”他今日越发不依不饶,“怎么?推开我就是为了让你师父陪着你?师父一回来你就万事大吉了?
她拧紧眉心倏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他。对面男子眼中浮现出她之前从未见过的嘲讽与冷漠。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在为你考虑。”她掀开被褥坐起身,声音也扬起。
“好,好。”顾柏舟也坐起来咬牙切齿道,“你为我考虑,可问过我愿不愿意?”
她艰难地抬起头,喉头哽咽,“那我问你,你可愿意?”
他面带怒意,眼睛睁得目眦欲裂,“之前我们商量时,你也曾答应过我,和离的时间由我来定。无论如何,不是现在,现在不行。”
江卿时若死去,她会熬不过去,他绝不能放任她一个人来承担。
她眼眶微酸,“再三拖延又有什么意义,我们迟早会走到这一步。我阿爹之死扑朔迷离,与皇室有关;我阿兄这无妄之灾,免不了也与皇室有关。你以为我真能与你一直过下去?”
“实话与你说,我盘算着在行刑当天劫囚。我断不能亲眼看着阿兄去送死,可万一事情败露,你也会受到波及,甚至一无所有。就这样,你还愿意?”
顾柏舟逐渐失去以往的风度,怒气快要溢出,双眸赤红似要滴血,“你说这么多,就是认定我不是一个能与你同甘共苦之人!你那位师父离开五年,这才将将回城。本王才是你的夫君,你却什么都依赖他,那为何当初不直接与他成亲?!”
“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与我师父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解地望向他,厉声道,“你现在不冷静,我到时再与你谈。”
她掀起被褥,正要越过身旁男子下床。
“你去哪儿?”男子语气里有一阵风雨欲来之势。
“你我之间,都需要冷静,我先去厢房休息。”她冷冷地说。
蓦地,一个天旋地转间,她被略微粗鲁地锁进他怀中,坐在他双腿上,背靠着滚烫的胸膛,感受男子近在耳边的压抑呼吸声。
“对不起。”良久,他亲昵地贴近她的背脊,“是我失言了。”
“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此前我让你保重身子,有我帮你解决此事,你可记得拒绝我的时候曾说过什么?”他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近距离地面对面看她。
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口。
“你阻止不了我,也勉强不得我。”他将唇轻轻贴上她的,未再近一步。
他的唇抑制不住地颤抖,那抹苍白的血色里透出脆弱与冷寂。
她用力攥了攥掌心,压下心底说不出的滋味,带上一丝无奈与苦涩,“你不要掺和此事,万一出现意外,我要你答应我,将所有的责任全推到我一人身上,保住我阿娘。”
“不会有意外。”他信誓旦旦道。
她惨然一笑。
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