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军队,百姓也四方逃散,这样的地方,又是战中,谁敢去住呢?”
餮龙怔了片刻,半晌,好似有些感怀:“真是世事难料。怎么会有瘟疫呢?是因为战争么?”
游丹庭淡淡道:“现在的说法,的确是这样。”
“现在?”
餮龙还要问,游丹庭抬手指向下方巍峨城池:“前辈不必问,下去一看便知。”
三人缓缓落到城门前,抬头忘了一会,风从全然敞开的城门路过,那风里有沙土,也有一些别的东西。
餮龙慢慢皱起眉来:“好重的妖气。”
殷逢雪道:“好浓的血气。”
他们只闻到血气妖气,游丹庭却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日。那日,她听闻白河城的瘟疫日益严重,又联系到这些年的某些传闻,只身前往白河城时,在城外乱葬岗上,她看见了正慢慢从死人堆里抽出刀来的殷素之。
“走吧,进城看看。”她说。
走入城中,穿过外城门时,殷逢雪发现原来这儿的城墙已经微微歪斜了,再深入城中,草木大多茂盛,几乎盖过院墙,柱倾墙歪也是常事。妖气与血气催着,花草树木大多歪斜,少数已经生了灵智,见到他们三人就钻进地里去了。
慢慢走过一条长街,游丹庭问:“如何,两位想找的东西有线索了么?”
此时餮龙和殷逢雪都已经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闻言俱是一怔。殷逢雪很快反应过来:“还得再找找。”
餮龙依样画葫芦:“我也得再找找。”
游丹庭扫了一眼他们两个:“好,慢慢找,我也找找线索,不着急。”她心道餮龙倒也罢了,另一个怎么也找起来了?
餮龙看着四面颓垣衰景,龙修炼到她这个境界,心念一动便能以天眼视之,此刻在她眼中,那些茂盛狂野的草木已经被浓而驳杂的妖气掩盖,整座白河城,仿佛浸在一条彩色的河流中,莫名的,河流中仿佛还有许多小漩涡,绞得这些妖气相互拼杀,叫人头晕眼花。
妖生活在人的地盘并不稀奇,这世上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妖。可妖气浓到三年都未散去的地步,也太……这就好像,一直住在城中的,不是人,而是妖。
浓郁的妖气;曾来过一只军队;瘟疫。
她脑海中闪过几个念头,忍不住问:“这儿到底怎么回事?”
游丹庭也不是故意卖关子,其实城里发生过什么已经很明显了,只不过餮龙不敢想罢了。
“城中确实有很多妖,数量远超其他地方。”
“那军队?”
“这就是更……”更什么,她没有说下去,便转起话头,“军队人不多,或者说没有人,不过全是妖。”
餮龙惊道:“妖?妖怎么能插手人界的战争?”
游丹庭笑了笑:“他们又不想飞升,为什么要遵守这个规矩?便有天罚,对于有些妖来说,能不能迎来下一道天劫还是个问题。倒不如拼命一搏,弃道从魔,在这一战中,积些魔气。”
“那是谁来组织起这只军队的?”
殷逢雪道:“想来,应当是要打仗的那个。”
游丹庭点了点头:“不错。不过这是鹬蚌相争,最后他们全被奔走牵线的殷素之杀了。”
说起来,要攻打有许多妖的城池,自然不能再用普通人,信鬼神的将领不多,但也有几个。如游丹庭者,又因为那条不成文的禁令,对战争之事既不阻拦,也不帮助,甚至于主动漠视。于是,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殷素之便真将这件事做成了,事后还用瘟疫掩盖,甚至真的放过了城里的普通人——这是游丹庭之前的想法。
现在,她觉得自己想得太浅了。白河城与白河洞,殷素之与灵波,灵波与囚琴。殷素之的成功,绝不可能是巧合。
或许,他放过普通人,也只是再给自己留后路。
餮龙听完,道;“那个时候就该杀了他。”
游丹庭没有反驳。事到如今,她也吃到苦头了,还摔了穿越过来之后最大的一个跟头,险些沦为阶下囚。
不过,当时的她确实有过衡量——毕竟他不曾杀一个普通人,如果他能改好——现在想想,这念头不但浅,而且还很天真。
餮龙忽然开始东张西望:“我真的得去找那个东西了。我们分开找吧?”
她这样一说,殷逢雪也只能硬着头皮“分开去找”了。他一走,游丹庭倒有点发愣,心想原来他真的有东西要找。
她继续沿着大街走。
她来找的东西其实很虚无缥缈。她想知道,殷素之为什么能事事预先。她不相信虚丽天真的东西,那原因一定是很具体的。
白河城很可能没有答案,但这里毕竟是囚琴在人界的一处……据点?情势复杂,总能发现些事情。
走着走着,她发现对面长街上迎面而来的人有些眼熟。
那人兴奋地朝她跑过来:“妖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