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难听的乌鸦声在黑夜中久久未散,树叶凝结而成的夜露滴落下来,穿过丁渠的额发,渗入土地。
三花猫大晚上跑酷。从这棵树窜到那棵树,眼睛发绿光,兴奋得很,跑累了就停在陶瓷大脸盆前舔水喝。
丁渠往里面加了【养气水】,她当鬼之后视力愈发好了,能看到浮在水面上的光晕经由水流进三花猫的身体。
“嘎嘎嘎。”
乌鸦叫在黑夜里没完没了,丁渠听得脑仁跳,她无法想象越珉顶着他那张脸在学难听的乌鸦叫。
“嘎——”
乌鸦叫悠远绵长。
丁渠忍无可忍飘起身,寻找声源的方位。
她宁愿和越珉对打,也不想听这难听的乌鸦叫,她的容忍度在经过几声乌鸦叫的荼毒后,呈断崖式下降。
黑夜里的乌鸦叫像在水里飘荡的鱼饵,勾得鱼儿不断朝钩子的方向游动。
丁渠找到河边播放乌鸦叫的录音机时愣了下,她拿起巴掌大的录音机,扣下电池,乌鸦叫马上消失。
哪个没素质玩家放的电池款录音机?
万一录音机被水流冲走了,电池和塑料两大污染利器流落荒野,岂不是在污染修仙世界的环境?
她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多余的人和物。
其实很好猜,整座山有能力放录音机的就他们几个。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相比之下整个环境里最为怪异就是她。
挂在树梢的藤蔓聚集在一起,好像是在……看她的热闹?
丁渠把电池扣回录音机,乌鸦叫重新响起,她在河边的草丛堆里躺下,录音机放在耳边,听着乌鸦乐团伴奏,仰面看天数星星。
她又看到了青丘仙境的小狐狸,躺在云端里踩星星玩,一身白毛在黑夜里格外引人注目。
嘎嘎叫的乌鸦伴奏曲听了这么久了,音调不带重复的,一听就不是正经乌鸦。
“扑楞扑楞。”
真正的乌鸦扇动翅膀停在树干上,豆豆眼明明白白写出三个字:
你有病?
丁渠用眼神传递信息:
咋地?你有药?
“啪。”
大眼瞪小眼没瞪多久,河里掉下来一个庞然大物,溅起半丈高的水花,乌鸦赶紧扑扇翅膀飞走。
等的东西来了,丁渠火速爬起身,她要看看大费周章引她过来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她看到了……
一只落水的狐狸?
落水的狐狸湿哒哒的,有几分狼狈,全身皮毛白色打底,身上有几块灰棕色的色块点缀,最显眼的它眼角的灰色毛发如同绕着眼睛画了半圈眼影,八根沾了水尾巴色块位置各有不同,看得丁渠想把它塞进大号烘干箱烘干。
八条尾巴拿来编辫子一定很好,她都想好了,只有尾巴尖带点灰棕的那根一定要放在正中间!
“你别看!”
杂色的狐狸情急之下说了人话,反倒让丁渠明确了她的身份。
处心积虑掩盖了上百年毛色的狐王,一朝被发现真身,是会恼羞成怒,还是大开杀戒?
一路把拂尘当作扫帚骑的唐双艺紧赶慢赶,赶上了关键时候。
狐狸脸看不清表情,狐王淡红色的眼睛紧盯着丁渠,压迫感油然而生。
丁渠从毛茸茸的迷惑陷阱里爬出来,略感棘手,若只有她一个,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她又不可能魂飞魄散,无非是痛一痛,不行就去下一个副本,开拓新的工作地点。
可三花猫在人家的地盘。
她当单身鬼当了三年,占据核心地带看热闹的习惯一下子没改过来。
狐视眈眈,丁渠后背紧绷,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乌鸦站在她背后的树干上,豆豆眼看到她的魂体渐渐虚化,与空气融为一体,剩下前面如纸片般的薄薄一层。
狐王的眼神变得更加危险,突然一颗水珠落下来,丁渠紧绷的神经如弦般被人拨动,她的身形如烟如雾消散在空气中。
这也行?
乌鸦鸟喙梳理羽毛的动作顿了下。
越来越多的水珠从狐狸眼眶里落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湿答答的大狐狸耷拉着耳朵,泪珠如大雨稀里哗啦滚落下来,两步上岸,大狐狸幻化成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在掩面哭泣,衣袖压不住她的呜咽。
这这这……
丁渠的身形在上空重新聚拢,无论是巨型毛茸茸的委屈脸,还是美人梨花带雨的泪水,她没一个招架得住。
唉
她要不还是跑路吧……
丁渠故技重施,悄悄分出一部分魂体率先撤退,魂体分散混入黑夜变成一缕缕没人在意的轻烟。
轻烟退,再退,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