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卷卷宗啪的摔到了王老太君的脚边。 那上面朱笔画押的口供沾上尘土,摊开在金红夕阳之下。 “竟强掳十岁良家少女为婢,还纵容恶仆打杀那少女父兄!这也是孩子的玩闹?” 隆庆帝额上青筋暴跳。 事实上,皇帝已经是顾忌在宫门前,不好说得太直白。 哪里是抢掳为婢,分明就是王元庆看中了一个十岁的卖花少女,抢回府中奸淫。 这女孩父兄听邻人报信前来哀求,被王元庆手下恶奴乱棍打死。 第二日,裹着那女孩尸首的草席,从后门拖出来,扔进了乱葬岗。 坊间邻居实在看不过,家家凑钱,请状师写了状纸。 前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袁弪直接将状纸驳回。 为了遮掩这桩丑恶的罪行,承恩公府老太君命人给那女孩家送去白花花的银子。 势比人弱,投告无门。 威逼利诱之下,女孩的家属也只有屈服,收下银子,给死人欠了几分卖身契。 一桩罪案,就这样由上到下被人联手抹去。 这件事情,是王老太君亲自吩咐,是什么性质她自然知道,顿时面色发白。 皇帝又问:“还是为了看美人戏水图,将无辜女子扔进湖中活活淹死是孩子的玩闹?” 王老太君看着皇帝的神情,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还欲要辩解,久听皇帝呵斥道:“够了!” “天下百姓,不是你们可以胡作非为随意处置的牲畜。” “你们眼中如蝼蚁一般的黔首,俱是朕的子民。” “在大景境内,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发生?” 隆庆帝话说完,一直束手站在一旁的沈之行突然愣了一下,随后眼中有些欣慰。 这些话,都是沈家老太爷为帝师时,曾对诸皇子说过的话,他没想到皇帝竟还记得。 皇帝一番发作后,胸口起伏数下,深吸一口气才平静下来。 “沈晏。”他叫道。 “臣在。”沈晏抱着猫应道。 “着靖宁卫彻查此事,一应涉事渎职官员,绝不姑息。” “着巡夜司,替朕巡守各州府县乡,为常设衙门。” 皇帝说完,视线又转向王老太君。 “这公府诰命大妆,王老太君穿着不合适,来人,为老太君更衣。” 皇帝一声令下后,在王老太君绝望的注视下,左右内侍上前,将她身上先皇御赐诰命服饰扒下,除冠褪簪,只余她一身中衣,白发披散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