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过脸去。
卓燦尴尬地向卢颂道歉:“抱歉,卢总,小孩子不懂事……”
“没关系,童言无忌。”卢颂倒是表现得很坦然,微微笑,颇有耐心地问男孩,“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卓燦拼命挤眉弄眼示意眠礼不要乱说话,可小主神哪儿会听他的呢?
眠礼掰着手指一条条数:“你长得好看。礼礼不认识你。燦燦带你到我们家。”
小小年纪,讲话居然这么逻辑在线,反而叫卢颂另眼相看了。
卢颂问:“那他是你的什么人?”
眠礼看看卓燦,卓燦的视线忐忑地在一大一小之间游弋,生怕小孩儿说个什么‘他是我的仆人’一类惊世骇俗的话。
好在眠礼很有分寸,拍拍胸/脯:“是礼礼的饲养员喔~!”
很骄傲的样子。
卓燦:“……”
感觉还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卢颂被这个回答逗笑了:“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卓燦很想捂脸:“不是的,祂是我……呃,远方表弟。我暂时照顾一段时间。”
“是嘛。”卢颂波澜不惊,“我想你也应该没到婚育的年纪。”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巡逻了一圈卓燦家客厅的摆设,看起来的确是单身汉住的地方。
卓燦对此番审视无知无觉,下意识瞥了眼卢颂的手指,空空荡荡,没有戒圈。
看来就算是高富帅,也还是跟自己一样打光棍嘛。
卓燦不知为何舒了口气。
小神仙和陌生人视线对峙了一会儿,尽管海拔有天壤之别,气场倒是势均力敌,谁也不怵谁。
第三人在旁边看着干着急,完全不知道空气中爆裂的火花有何意味。
两位祖宗,谁他都不敢出声打断。
直到卓燦的喷嚏打破了微妙的平静。
刚才时间紧急,只涮了小神仙,还没轮到他洗澡。他进门到现在就换掉了湿衣服,身体还没焐热。
刚才忙忘了,现在静下来,指尖都是凉的。
卢颂对他的异状微微皱起眉,放下杯子:“我就不打扰了,你忙你的吧,别冻着了。”
卓燦摸了摸鼻子,生怕自己把上司传染感冒了,点头哈腰,送走这尊大佛。
他想送卢颂到楼下,被后者在电梯口婉拒。卓燦实在没多少和大老板打交道的经验,在客套和顺从中间选择了后者,脸都快笑僵了,看着卢颂消失在闭合的电梯门间。
再回到家后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头一回跟大领导这么近接触,真紧张啊……”
卓燦注意到沙发上的小孩子正歪着头看自己,冲祂笑笑:“嘿,还没想到大领导是这么好的人。”
眠礼没有对此发表高见,若有所思。
小神明在想事情时,焦糖色的眸子总是水汪汪的,漾着一捧星光。看起来无辜又甜美。
虽然卓燦深知这天使的皮囊下藏着多少恶魔小心思。
他弯腰捏了捏眠礼的鼻子:“好咯,我先去洗个澡,你乖乖待着啊,别摔……唉算了,反正你会飞。”
小神明目送他进了浴室,拍亮头顶光环继续烘干自己,背后的尾巴从浴巾底下溜出来,不快活地甩了甩。
祂觉得哪里不对劲。
尽管过于年幼和还未发育完全的表达力让祂清晰描述,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可神的直觉总是准确的。
如同祂可以在千万个灰白网格中一眼看见唯一荧荧亮着的卓燦,祂同样能将不祥的预感具象化成空气中涌动的怪异气流。
想来想去,还是同卢颂有关。
是因为那个人,看燦燦的眼神与别人不同吗?
从前的奥利尔也好,现在的燦燦、齐瑞、小慧也罢,他们看向祂的眼神都是对幼崽的疼惜。
芝芝和桃桃对自己呢,是显性和隐形的崇拜。(无论猫猫们怎么样,反正小神仙是这么认为的。)
燦燦和齐瑞、小慧他们交换的都是信任。
齐瑞和小慧之间,那就是一种眠礼不太懂的目光了。
来到这个新世界以后,小神明的社交圈就这么点儿,取样也只能这么多。
卢颂是祂认识的第一、二、三……三后面是几来着?
浴巾从脑袋上滑落下去,卓燦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亚麻色的小团子举着双手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卡密酱,你在干啥?”
小孩抬起头:“燦燦,三后面是几?”
“噗。”
“为什么笑?”
“没什么。三后面是四。怎么了?”
拨浪鼓摇了摇头,不肯说。
孩子还没长大呢,就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年轻的老父亲骤然感到一阵失落。
他解决失落的方法,就是扑上去轻轻一推,让毫无防备的小朋友晃了晃、向后倒在沙发上,再去咯吱祂肉肉的小肚子。
小家伙被他挠得咯咯直笑,每笑一次头顶的光环都会跟着亮一下,闪闪烁烁跟迪厅灯球似的,晃到近在咫尺的卓燦睁不开眼,率先甘拜下风。
小神仙逮住机会,灵活地往旁边一滚,抱起靠垫挡住自己,顺便伸出尾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