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铺一副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的样子,如今和林篁一起走在巷子里,却恢复了一些平日里的狡黠。 “哦?”他说,“你倒是说说看?” “十日抄出三本书,工作量已经很大了,我们还要自己贴钱买纸买墨,到头来却一分钱都得不到。那书铺掌柜只说,他们家的书你都可以看,却不说你若是帮他们抄书,根本没有时间为考试准备。我左思右想,实在觉得这生意不划算。” 文远一听就乐了:“小林篁长大了,会算账啦!这生意当然不划算,很不划算!” 他低下头看一看手里的书。 翻来找到《爱臣》一篇,他发现这个批注版本,仅仅一篇《爱臣》,就足足写了十来页。 ——顾巡之找到的那份考题,所指正是这篇《爱臣》。 分明是有备而来的。 既然是贡院官批版,每卖出一本,就要给贡院一笔钱。看来贡院也参与其中。 文心斋是小书铺,虽然没有大书铺那样的门路和售卖额度,但胜在成本低,能启用文远这样一分钱不花的廉价劳动力。 一本书卖出五钱银子,可谓无本万利。 文远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是他的消息灵通,又常常和朝中的大人们打交道,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门道。 柳家当然不是贪图这点钱,他们要做的,是利用书商们的版印渠道,给自家子侄印一些“内部资料”。 但经手的儒师,要从贡院出。贡院自然会想办法赚这笔钱。 提供印刷的书商,听闻消息,自然也会从中分一杯羹。 就连文心斋这种小书铺,都成了整个链条上的一环。 文远嘿嘿一笑:“难怪公主殿下,宁可被陛下降罪都要查。如今他们的产业已经成熟到了这种程度,任他们在发展三年五年,恐怕这科举考试,就真没什么公平而言了。” 林篁只知道自家公子性情不羁,却不知为何能说出这样一番忧国忧民之言。 她挠了挠脑袋:“公子,我发现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刚到清心楼的文远,油腔滑调、满嘴假话,就算在黄姑娘面前,说话也三分七假,不露真心。 如今几年过去,却有些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气质了。 想起黄姑娘,文远轻轻笑了笑。 他把手掌按在林篁的头上,半真半假地说:“小林篁,你发现的事情,倒是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