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了牡丹,茉莉、玉兰、晚香玉,荼靡等。每每春末夏初,馥郁香气就会氤氲满整个院落。
可惜这会秋风萧瑟,枝上连绿叶都凋零殆尽,看上去很有几分寥落,甚至风中还掺杂着几丝药的苦涩味。廊下的婢女一排们都垂手拱立,大气都不敢出,各个神色庄重。
沈灵霜正站在廊下出神,小崔氏已经在屋里问,“是灵霜回来了吗?”
沈灵霜努力弯出个笑模样,才走进去,熟门熟路地伏到小崔氏膝上,仰头望着她眼巴巴的,“阿娘,是我回来了。”
“都嫁了人做了新妇了,还是没规没矩的!”
小崔氏膝上盖着羊绒毯坐在支摘窗下的拔步床上,用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常年板着的脸上却分明是带点笑的。
她嫁到沈家多年,膝下一儿半女也无,对着这个亲外甥女,名义上的女儿,自然是百般宠爱。
小崔氏摸摸沈灵霜的发顶,上上下下都打量过才放下悬了一夜的心。
“怎么今日就回来了?平白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是跟姑爷闹了不欢喜,回来找我诉苦的。”
沈灵霜心里憋住一口气,想将自己和离的打算说出来,可看着小崔氏笑盈盈的眼,那些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眼眶发酸,故意皱皱鼻子,娇嗔道,“阿娘不是不喜欢三郎么,怎么倒为他说起好话来。”
小崔氏把手边早早备好的小食端给她,仪态端庄地掩唇轻咳,“我与你的阿耶没什么感情,不过相敬如宾罢了。但身为女子,又有哪个不盼着与心爱之人恩爱情笃的呢?阿娘总是盼着,有朝一日你能嫁得一心人,与他白首不相离。我从前不喜赵郎君,是因着他太过傲气,虽言语不多却处处锋芒毕露,瞧着不是个会疼人的。但你既喜欢,他又肯来求娶,说不定只是面冷心热。你们已经成婚,我再不替他说些好话,岂不是挑拨了你们小夫妻之间的感情?”
沈灵霜静静听着,听着小崔氏句句替她打算,整颗心仿佛都被泡在了温水里。
她端上一盏热茶,见小崔氏心情大好,忐忑轻声道,“那……若是我想与他和离呢?阿娘,我好像并没有那么中意他了。”
沈灵霜磕磕绊绊地试探,却不料小崔氏闻言脸色大变,嘴唇动了几下,竟是直直往后栽倒!
“主母!”
“娘子!”
婢女们扑倒床边,屋里登时乱成一片。
沈灵霜慌得脸都白了,立时叫人把府医请来。
府医诊治施针后欲言又止,把她请出屋后才委婉道,“娘子切记,万万不可再刺激夫人了……”
沈灵霜额角都是绵密冷腻的冷汗,抿紧唇点了点头。
屋内小崔氏在施针后已经醒了过来,病容消瘦地望着她,气喘吁吁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胡闹!你才嫁了人,第二日就归家要和离?”
沈灵霜心神一紧,“阿娘……”
她小心翼翼将小崔氏扶到枕上,催促婢女取了药丹来,亲自伺候着小崔氏服下。
“阿娘,药来了,您快服下。”
沈灵霜一下下地替小崔氏顺着心口,见她阖着眼神色稍缓,又伸手轻轻替她揉捏按压着太阳穴边的位置。
“阿娘,这样好些了么?”
沈灵霜别过脸,悄悄拭了下湿润的眼角,屋内的婢女也是面露悲戚。
明眼人一看便知,小崔氏时日无多了。
“好了好了,”缓过神的小崔氏拉过沈灵霜的手,“我没事的,灵霜,不要慌。”
她脸色一肃,正色道,“你且说说,可是赵家郎君欺负了你,亦或是,他身有隐疾?”若否,哪有出嫁第二日就回娘家说要与夫君和离的,她的灵霜可不是什么不识大体,任性妄为的女郎。
沈灵霜动了动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一说起和离,阿娘居然反应如此剧烈。
原本她还想过,自己到底要不要将那如梦一般的前世说与这位最亲密的长辈听,如今看来,是万万不能的。
沈灵霜低着头,“他没什么问题,只是我忽然就不欢喜他了,也不想做他的新妇。”
小崔氏顿了顿,“当真不是他有什么问题?”
沈灵霜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此时的赵元璟连身份都没有恢复,沈家完全能拿捏得住他,以他的聪慧,怎么会对自己不利。便是前世,初初嫁他之后,除了郎君有些冷淡,他们也是过过一阵好日子的。
小崔氏仔细端详少女的脸色,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活动两分。怕是少女情窦初开,冲动成婚,现在开始惧怕未来为人妇的种种艰辛,才会心生退意。可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她把沈灵霜往身边拉了拉,“你已经大了,莫要耍小孩子脾气。成婚之事,已是定局,你与赵郎君饮过合卺酒,祭祀过鬼神,是要过一辈子的,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呢?”
沈灵霜手指收紧,未免小崔氏再为自己担心,敷衍应道,“我知道了阿娘。”
小崔氏顿了顿,脸色严肃,“我生在崔氏,幼承庭训,从未见到族中有和离归家的女儿。”
见沈灵霜垂着头不说话,她一阵心疼,到底还是松了口风。
“但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