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他稳固了他的暴君名声,那些个“男妃”除却被同情外也无太多旁的损失,总比损了女子的清白好些。
至于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俞逸明……
姜安宴收回思绪,看向俞逸明:“爱妃笑什么?”
“抱歉。”俞逸明抿了下唇,还有些未收敛的笑意,“臣只是觉得,陛下确实不全如传言那般残暴。”
姜安宴挑眉:“爱妃可知你说这句话,后果会是什么?”
俞逸明配合地收起表情,只是眼底情绪依旧未散多少:“是臣失言了。”
姜安宴没再管他,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糕点入口细腻,虽说有些过甜,但总体口感其实不差,姜安宴会说不好吃,多少是带了个人情绪。
饶是再喜甜食的人,完全相同口味的糕点吃了足足两年不间断,估计也无法再觉得好吃。
许是姜安宴暴君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在初次吃到这个糕点给出了一个“不错”的评价后,御膳房那边就只做这一种口味。生怕哪日换了个他不喜欢的味道,他们自己的脑袋也得换个家,完全不考虑他吃腻的可能性。
姜安宴只吃一口便兴致缺缺。
俞逸明暗自留意他细微转变的情绪,同样捻起一块糕点尝试。
一块糕点下肚,他心底有了猜测,在姜安宴静静看着那碟糕点时适时插话:“陛下倘若不嫌弃的话……可要试试臣做的糕点?”
姜安宴抬眸看向他的方向。
俞逸明继续温和道:“陛下若是不放心,也可找人全程看着臣的用料。臣虽然不敢说能与御厨们媲美,但会不少岭南的特色糕点,兴许能博得陛下些许欢心。”
姜安宴思量片刻,召来老太监,让他随俞逸明一道去御膳房。
老太监领命,与俞逸明暂时离开。
再回来时,俞逸明手中就端着一碟金黄透明的糕点。
他未用精致的摆盘,只是将切成六块的糕点整齐叠成一座小山似的形状,晶莹剔透,旁侧缀以几片花叶装饰。
姜安宴从未见过这样的糕点。
俞逸明解释道:“此糕点名为泮塘凫茈糕,以泮塘凫茈干磨粉做粉浆,再冲沸糖水蒸制。泮塘凫茈也是泮塘五秀之一。”
对于糕点的介绍姜安宴不太在意,等他把糕点放下后夹起一块尝试。
凫茈糕入口清甜爽滑,带着凫茈特有的清香,甜而不腻,味道与口感不知比御膳房华而不实的糕点好上多少。
不知不觉间,姜安宴把凫茈糕吃了大半,考虑到不能没有节制才勉强放下筷箸,眸间尚有些意犹未尽。
见状,俞逸明浅笑道:“倘若陛下觉得尚能入口,臣日后还可以再为陛下做,还有岭南的其余糕点吃食。若陛下不放心,臣也可以将食谱交给御厨们去做。”
姜安宴对于御厨的变通能力已经完全失去信任,正巧现下心情好,开口道:“日后便由爱妃为孤准备糕点罢。那个谁,你找个人给爱妃打下手,有何需要的食材同他直说便是。”
老太监应声:“老奴遵旨。”
俞逸明一道恭顺回应:“谢陛下赏识。”
批阅奏折后的糕点之事重新有了着落,姜安宴平和的心境变得更好,起了些闲情逸致,找来几册书卷翻阅。
俞逸明就陪候在他旁侧,途中重新为他沏过一壶茶,其余时候安静乖顺,和旁的宫人几乎无甚区别。
待到临近午时,姜安宴准备回明德殿,才终于将他屏退。
俞逸明应声告退。
看了大半个上午的书卷,姜安宴平和的心境早已消退,同往日般随口吩咐老太监备轿回明德殿。
老太监办事利索,没多会儿便回来禀报轿子已经备好。
姜安宴随意回个鼻音,身子却未动,目光落在早已只余装点花叶的糕点碟子,平静深邃,叫人难以摸透其间潜藏的思绪。
老太监看他神情,尝试着开口:“陛下……似乎挺中意那位俞公子?”
姜安宴因他的话回神,淡淡扫他一眼。
“……是老奴多嘴,老奴该死。”老太监连忙作势扇自己几个巴掌,对方才的话题缄口不言。
姜安宴轻哼一声,总算起身往御书房外走去,对俞逸明的态度明显不算友善。
至于在俞逸明面前表现出来的随性与宽和,不过是让他放松警惕的一种手段罢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俞逸明何时会露出他的马脚来。
姜安宴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宫殿外,拒绝了宫人递来的斗篷,站在门口看着不知何时飘起来的鹅绒大雪,遥遥望向某个方向。
他的玄色身影挺拔而孤傲,宛若蛰伏在白雪中的猎豹,耐心等候猎物露出破绽,再凶狠地直扑上前,将猎物彻底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