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明珠?胤礽闻言微微一怔。 这大半夜的,明珠跑到老对头家里做么?他没想明白,庭院的月亮外渐渐来了个老翁,明珠与索额图年纪相仿,须已白,身形清瘦,但好歹腰板不算佝偻,一身半旧的青衫,隐约有昔日那白衣儒相的风姿。 “奴才见过太子爷。”明珠前给胤礽行礼。 斗归斗,也都是老臣了,何况明珠对朝廷和国家是有功的,胤礽不让他跪,温和地托起他手腕:“不必多礼,只不知明相漏夜前来,所为何?” 明珠微微一笑:“奴才也说不清,这凉风习习的秋夜,奴才吹了灯躺在床榻上却迟迟睡不着……”辗转反侧,他才觉火盆里的火都灭了,便干脆披衣起身让侍女进来加点火,再烤烤子,他便走到屋外,却现他院那本火荼的红枫树已霜打落,台阶上满地残红。 想起那树下埋着一瓮没喝完的老酒,明珠蹲在树下拿木铲半夜把酒起了出来,随即便命亲随备车直奔索额图府上。 他也不知他为何此急切,似乎总有种冥冥之的预感——有么、有么人等不到天明了。 他提起手里那半瓮酒,眼里笑里的怅然映在月色里,像水波一般荡开,“这斗了一辈子嘴皮子、打了一辈子架,却想到十年前的酒没都喝完,心里便不由难过了起来,可惜愚庵他喝不上了……这恐怕也是我最后一回见他了……请……请太子爷容奴才进去送一送索大人。” 胤礽默然半晌,点了点头:“明相请把。” 明珠告了罪,拎着酒迈过槛去见索额图最后一面,胤礽也不由转过头去看,微微摇曳的灯火将明珠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窗纸上,他坐在索额图床边自斟自饮,望着索额图已灰白的脸沉默了许久,似乎才低声絮叨着么。 可惜索额图衰败的生命乎走到了最后,呼吸微弱,也不知能不能听见。 胤礽知道两人是少年时曾在侍卫处一同当差,那会儿他们虽然也吵闹,却不曾闹得这样不可开交,他听皇阿玛提起过,明珠年轻时嘴巴很毒了,索额图每回都吵不过,常常气得拔剑与之决斗,明珠打不过他,但腿脚极为伶俐,见势不妙跑,一边跑一边能拿话气人。 平三藩时,石华善延误军机,永兴失陷,康熙临阵换将,调派去救场的正是明珠和索额图,两人为此一齐上过战场,只是明珠通常在大帐里运筹帷幄,索额图回回都领兵冲杀在前。 “早知日后我俩要相互倾轧一辈子,当年打吴三桂时……我不去战场上把你背回来了,该让你早早死了,省得生出那么多……”明珠对着索额图那张老脸絮絮叨叨,说得话是那样气人,“愚庵,你终究输了,你看你,活得比我短,儿子也养得没我好,皇上居然夸你“谨敏练达”,啧,可真是会给你脸上贴金,你那狗脾气,这辈子和这四个字有何干系。” 索额图饶是意识模糊的将死之人,都他气得手指抖了一下,险些差点活了过来。 明珠笑了,将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最后看了眼这个一辈子的老对手,喃喃道:“我走了,当年咱们一块儿埋的酒……我替你喝完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约莫到了天将亮不亮的时候,胤礽合衣睡在索府,突其来的三声云板惊醒了,何保忠腰上已经换上了白色的腰带,跪到他跟前:“太子爷,索相殁了。” 乾清宫里,康熙在宫里也接到了消息,不由长叹了一声,一面依例命人去索额图府上赐祭、让翰林院给索额图拟个好的谥号,一面望刚刚命画工精心绘制的画,心里满是思念。 画上画的是他与福全并排坐在梧桐树的浓荫之下,对弈品茗的场景,寓意着手足同老的好愿望,可是天不作,他的二哥福全在今年六月走了,享年五十一岁。才不过三个月,索额图也没了,一个个老臣、手足都渐渐离他而去了。 随着岁数越来越大,同辈的人离开得越来越多了,康熙再一次感受到岁月的无情,他今年也到了五十岁万寿,一点不甘与焦虑爬上老皇帝的心,先帝寿数短,福全也将将才活过五十岁,那他呢?康熙不知道自将来又有多少日子。 毓庆宫里,程婉蕴也正跟唐侧福晋商议好桩治丧的情,礼数应当是多少、到时该派个人去索额图府上等等诸多杂。 唐侧福晋低头熟练地拨着算盘,随口道:“裕亲王的百日也快到了,裕亲王府那边也要派人过去,回头我让人出宫去定一个大的纸扎,合着其他的礼一并送去烧了。” 程婉蕴也在账册上一笔一划地记下这些开销,点点头:“有,弘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