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让,否则后果自负。” 心潮起伏,热血齐齐上涌,心跳声震耳欲聋。 驾驶座上的人仿佛有一瞬间和少年时期重合。 时间对他格外偏爱,恍惚间还是回忆里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他没有发福、秃顶、啤酒肚,没有变油腻、浮夸、满身演技。 年轻警官侧脸冷峻,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仍会毫不犹豫施以援手。 到底是不枉费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 肆月下车之后跑向住院部的那栋楼。 楼下已经被警方拉起警戒线,警戒线外面围满了人。 消防、公安的人都已经到了,她仰起脸,看到天台边缘的小姑娘。 肆月一刻没有停歇跑进楼里,电梯直接到顶。 推开天台的门时,风声猎猎,喉咙腥甜,像是回到2008年的冬夜。 有心理医生在紧急疏导,也有警方的谈判专家在试图劝解,然而若男情绪激动到麻木,根本不为所动。 也许现在需要的不是“医生” 而是一个比她更惨的“病友”。 肆月眉眼冷静,嗓音依旧柔软温和:“我试试,我修过心理学。” 而且我还曾经跟她一样,是站在天台边缘的抑郁症病人,看见窗户就想往下跳。 她从不叫她若男,她觉得那两个字是恶毒的诅咒:“嗨,是我。” 若男回过头的那一霎那,肆月定在原地,身上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打湿,骨头缝儿发冷。 女孩泪眼朦胧,长了一张自己十几岁时候的脸,时间空间交错,她距离坠落一步之遥。 肆月嘴角缓缓弯出一个笑,温声开口:“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做过跟你一样的事情,甚至看到窗户就想跳,这些念头根本不受控制,因为生病就是生病,跟感冒一样需要治愈的周期。” 她的声音柔软,落在耳边,像一个拥抱。 若男一双泪眼,看向她,不再哭不在闹,只剩压抑的哽咽。 肆月的眼睛里,没有悲喜,没有同情,是纯粹的琥珀色:“我是怎么抑郁的呢,你想听吗?我的养父母不能生育,所以领养了我。” 肆月入职时交代过抑郁病史,此时却是当着无数领导同事、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揭开自己丑陋的、鲜血淋漓的伤疤,将它曝光在湛湛青空之下。 “小的时候,他们老是吵架,我很怕他们摔门走了就不要我了,所以我每次吃饭只敢吃一小块馒头,想告诉他们,你看,我可以吃很少的,我很好养活的,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扔掉呀?” “后来,我很乖很乖地长大了, 他们在我高考前闹离婚,养父当然不肯要我,外婆千里迢迢跑来告诉养母,不能要我,带着孩子的女人嫁不出去……我是那天才知道自己是领养的。” “我的养母从小只当我是个学习机器,发烧生病都要上学,我喜欢画画,画被她撕得粉碎,所有跟学习无关的事情都被禁止,但凡跟我走近一点的男生,都被养母找过……” “高考的时候,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考砸了,我上了两年高三……复读那年的年末,我就像现在的你一样,站在附中某栋楼的楼顶……” 有什么湿润微凉顺着脸颊的轮廓滑落,肆月发丝飞舞,眼睛红、鼻尖也红:“可是我现在好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冲动,如果当时……那现在那些很好的事情我都遇不到了。” 若男终于有了反应:“那你为什么没有……” 肆月弯弯的眼睛里,有破碎的光在闪烁:“因为我不甘心,我还没有过过属于自己的人生,我还没有被人热烈地爱过,只有活着,我才能……”才能再次见到他。 她难免哽咽,直视女孩的眼睛:“你有没有想吃还没有吃过的东西,想去没有去过的地方?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平时只敢偷偷看他的背影,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喜欢?” 她的声音终于到了哭腔,里面甚至有楚楚可怜的恳求:“……到姐姐这里来好不好?” 若男怔住,眼泪决堤,她放声大哭,不能自己。 肆月没有犹豫,就在这一刻直接冲上前死死抱住她的腰。 她很瘦的,总是吃不胖,女孩拼命挣扎,皮肉摩擦粗糙的水泥,疼痛霎时传到四肢百骸,身体似有一瞬产生下坠的错觉,头脑空白的瞬间、那零点零几秒里,顾桢飞身扑上来。 紧接着,是无数消防官兵、公安干警飞奔而来。 若男得救了,肆月跌坐在原地,全身瘫软失去知觉。 那个瞬间她好像不是抱住了轻生的小姑娘,而是抱住了回忆深处泪流不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