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外,吴兴看着身后的梁府,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什么东西,真以为有两个烂钱,就能把人命看得那么低贱?”
“就是!”同样蹲在一旁的胡大发同意:“要不是都答应干爹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换做以前我早就带着弟兄把这梁府给拆了,梁府都没了,我看那糟老头子还怎么做梁老爷。”
“就他那体格,说实在的,经不住我一拳下去,怕不是直接嗝屁了,还说染上疫病之人是短命鬼,我让他先做个短命鬼!”
吴兴捏了捏自己砂锅大的拳头,威胁似的朝还躲在门缝后面偷看的门童亮了亮,吓得后者赶紧关上门。见恐吓成功,吴兴不屑地移开视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胡大发:“诶,胡兄弟,申大夫,就是你干爹,跟那当官的什么关系啊?”
胡大发看了眼,摇摇头:“不知道,之前听我小弟说,好像来凤涅堂找过我干爹几次,兴许是看病吧。啊对了,前两天在凤涅堂里面,那当官的还和我干爹抱起来了,肯定是被我干爹高超的医术所折服了。”
这边,沈绾笛握着刚到手的梁家老宅的钥匙,想到刚刚被褚昀降吓得屁滚尿流的梁老爷,她就觉得好笑:“这梁老爷,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次多谢你了。”
“无事。”褚昀降看着面前露出笑颜的沈绾笛,自己目光也柔和下来:“能帮到你就行。”
“对了,我还没问呢。”沈绾笛看着褚昀降:“你怎么会穿着盔甲出现在这里?”
褚昀降想到刚刚接到巡逻士兵的上报,说凤涅堂的申柳带着几个壮汉就气势汹汹地往城东梁府那边去,生怕她是吃了什么亏,带着军队就往这边赶。看见她在梁府上伶牙利嘴地讽刺到别人说不出话,像个亮出利爪的小豹,他才放下心来。
褚昀降避重就轻:“父皇派我来疏解治理城外聚集的流民一事。”
“什么?”沈绾笛有些不可置信:“现在本就疫病当前,乱的很,城外流民又是来自其他各地,万一里面有亡命之徒怎么办?为何让你去,你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儿—”
“慎言。”褚昀降打断沈绾笛的话,敛下眉眼:“我是大梁的臣子,为大梁百姓做任何事情,是我的职责。”
“况且,你不也是一样吗?申大夫。”
他叫她申大夫,而不是沈绾笛,意在点名她的身份——疫病主治大夫。在天灾国难当前,他们有同样的坚持,也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轻叹了一口气,沈绾笛说道:“我知道了,那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如果身体上有什么不适,一定不要拖着,立马来找我。”
“知道了。”褚昀降看着她担心自己的模样,眼底浮起点点笑意,不顾身后士兵讶异的目光,将手放在沈绾笛头上,轻轻揉了揉:“你也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等等兄弟。”在不远处看着摸头动作的吴兴,总感觉有些奇怪:“这当官的,被申大夫医术所折服,不光抱抱,还带摸头的?”
胡大发也有些不解,但是秉承着他干爹就是最棒的这一原则,说道:“你懂什么!那是当官的知道我干爹刚被那贼梁老爷气得头疼,给我干爹揉头呢!”
为了防止城南的王府出现同刚刚梁府一样的情景,褚昀降借了一小队士兵给沈绾笛,沈绾笛一行人终于顺利地也拿到了王府在城外空着的老宅钥匙。
意外之喜是,两栋老宅都隔得很近。
回到凤涅堂后,沈绾笛吩咐伙计,同周边商铺又借了不少拖车。将后院感染疫病的病人分为两部分,还能自己的走的就自己走,不能自己走的就坐上拖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城门口出发。
胡大发一边帮忙收拾东西,一边问沈绾笛:“干爹,咱们这才刚借到宅子,就让大家搬过去,这么赶的吗?”
沈绾笛观察着疫病人群中严重的几个,回道:“这疫病形势凶险,在后院拖得越久越危险,更何况咱们凤涅堂里还有其他病人,万一传染更加麻烦,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将疫病病人同普通病人隔离开,不能再让疫病人数增加。”
隔离开。
胡大发细细咀嚼沈绾笛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下对自家干爹又佩服了几分,更有干劲,前后招呼起弟兄:“大家都动起来,别偷懒,快快快!”
沈绾笛这一车队前前后后也快有百来号人,弄出的动静在原本静谧的大街上显得分外突出。不少路边关门的铺子都打开门窗朝外看,看到都是些感染疫病的病人,门窗啪的一声就重重关上,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一个面颊烧得通红的小姑娘缩在自己娘亲怀里,看见原本喜欢的糖铺也同样关了门,瘪瘪嘴,小声委屈道:“娘亲,为什么糖铺的李姐姐看到我就关门了,是不是因为我生病,她就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会卖糖给我吃了。”
抱着她的娘亲擦擦眼角的眼泪,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儿的话。
沈绾笛走过来,摸摸小姑娘的头,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