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岐身后还跟着一男子,年纪较长,穿着与琅岐类似,但远没有他那么精致和华贵。年长的男子同样上前,朝景明帝行礼:“朔河使臣琅永威,参见陛下。”
琅是朔河的国姓,琅永威,这名字倒是取得有几分韵味。只是不知道朔河在还不是附属国进贡的时间点,让叫这个名字的使臣大张旗鼓地来大梁,究竟有何寓意。
景明帝面上不显一二,依旧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辛苦使臣和王子了,来,赐座!”
琅岐等人便在褚昀降他们下方坐下。
沈绾笛悄悄看了眼琅岐的脸,心下颇有些无奈。
这琅岐虽然今日打扮得如此光鲜亮丽,但沈绾笛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就是之前在凤涅堂,因为误食了吴兴没有煮熟的蘑菇而被送过来的所谓的少东家。
沈绾笛早就该想到的,那般谈吐和行为习惯,还有流利的中原话,她料想他们的身份应该是不寻常的,但是也没想到竟然竟然会是朔河的王子。而琅岐背后齐刷刷站着的那几个随从,脸也都跟那几个外乡人一一对上。
还好当时没有得罪他们,诊金也没收。想来身为一国王子,每天忙着忙那的,应该也不会记得一个凤涅堂。
而宫宴这边,景明帝笑着喝了几杯酒,假装无意问道:“这还未到年关时节,琅岐怎么有空来大梁啊?”
琅岐恭敬行礼:“回陛下,前段时间母后说甚是思念大梁,但事务缠身,未能抽出空来,所以小侄就替母后前来大梁游玩一二,一是为解母后思乡之苦,二也是为了增长自身的见识阅历。”
和亲的和朔公主虽是先皇从民间认的义女,但从表面上算也是景明帝的妹妹,琅岐与景明帝之间是舅侄关系,他自称小侄也说得过去,只是这其中的情分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就无从得知了。
景明帝笑笑,看上去确实像一个称职的舅舅:“那琅岐你就好好地玩上几天,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朕便是。”
琅岐应下,宫宴继续。
几番歌舞之后,众官员皆有点疲倦,而沈绾笛已经无聊到将桌上的糕点都尝了个遍,甚至已经想找个借口偷溜回沈府,反正蛇蓝信的土壤已经弄到手。
这时,朔河使臣琅永威突然从席位上站起来,朗声说道:“琅某看陛下及诸位大人都有些困顿,似乎对这些歌舞已经没了兴趣。正好,今日随从中有一人有些小本事,可以表演给大家看,也算是为今日七夕宫宴增添色彩,陛下您看如何?”
“哦?小本事。”景明帝被挑起兴趣来:“那使臣快快派人展示一二吧。”
琅永威朝身后叫道:“琅一,出列。”一个人从随从中站出来,正是那日在凤涅堂负责和穆天阳交流的外乡人。
琅永威让琅一站在宫宴的中心处,掏出一块黑布将其眼睛蒙上。接着他向之前歌舞的宫人和乐伶要来各种乐器,比如琵琶长笛古琴等,将这些乐器随意地分发给在座的官员手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琅永威向景明帝解释:“此技名为一耳辨千音,即他能从一千种声音中准确地辨别出那一种声音。在微臣喊开始之后,不管方才有没有拿到乐器的众人,只能能发出声音的都可发出声音,例如敲击桌面或者酒杯。在一段时间结束之后,陛下可询问琅一方才的任何一种声音来自何处或在这个地方发出了什么声音,琅一都能回答出来。”
能在短时间能记住那么多嘈杂且陌生的声音,并且还要记住它发声的方位,这真的能做到吗?
众人都持怀疑态度,景明帝也不例外。
既然别人都这么说了,那就看看吧。
景明帝手一挥,宣布开始:“那就开始吧。”
一瞬间,原本还算安静的宫宴上突然响起了各种声音,有吹箫的,有弹琴的,甚至还有跺脚的。沈绾笛眼尖地看见褚云罗也加入了这场声音的盛宴,她与其他人不同,没有用筷子去敲击碗碟,而是用酒杯和碗碟碰撞发出声音。
一段嘈杂至极的声音过后,众人停下,宫宴恢复安静。
景明帝先是随意地问了几个较为明显的声音,例如琵琶、二胡、琴、瑟等,那名为琅一的随从都一一回答上来,虽然他中原话说得极其艰涩生硬,像是近几日才学会的,但他表达得很清楚,甚至连这些声音是从开始之后大概多久出现的时辰都回答了出来。
景明帝的面色开始变得严肃,在琅一又准确地回答出了谁谁谁咳嗽,谁谁谁跺脚,就连褚云罗是用酒杯的杯底去触碰碗碟的上半部发出的声音这等细节都说出来之后,整个宫宴鸦雀无声。
沈绾笛也在震惊之中,这叫琅一的人耳朵居然这么厉害?今日不过是作为一个宴会上的小乐趣展示一下,倘若他日用作暗卫去窃取敌国情报,指不定有多厉害。
很显然,宴会上的众人面色都凝重了许多,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直到最后,对于景明帝的提问,琅一全部回答完毕,无一遗漏或错答。
“确实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