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奴家做的是小本生意。”一个女声响起,语含气愤:“您吃了奴家的饼,那就得给钱啊!”
元栀蹙眉,原本想离去,可摸了摸头上戴着的帷帽,想了一下,还是往争吵的那个方向走去。
来到争吵处,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对着里面指指点点。元栀站在外围,听着身边人的小声议论,大致弄清楚了发生的事情。
无非就是几个纨绔子弟,来湖边游玩,看见那卖乞巧饼姑娘颇有几分姿色,便起了淫秽之心。假意要买饼,吃了两口之后说不好吃,就不给钱了,还掀了那姑娘的饼摊,眼下两拨人正在纠缠。
元栀往人群中心看过去,一边站着三个男子,为首的穿金戴银,确实有几分家底殷实的模样,只是那脚步虚浮,面色苍白,眼下乌青,一看就知道平日里过的都是什么声色犬马、骄淫奢靡的生活。而另一边,则是一容貌清丽、头戴发巾的女子,她瞪着那纨绔子弟,眼睛含泪,楚楚可怜。
“嗤。”为首的纨绔子弟听到卖饼姑娘说的话之后,笑出了声:“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问我要钱?我告诉你,我家就是城东的梁家!这汴梁城大半的家宅地契都是我家的。我就是梁有财!”
“本公子平日去醉仙居,那掌柜的都不敢问我要钱,今天你一个小小卖饼女居然还想让我给钱?”
一听是城东梁家,人群中原本蠢蠢欲动想要英雄救美的一些人立马歇了心思,老实地缩在原地,不动了。
要说这城东梁家,虽然府上没个半点官职,但奈不住人家有钱啊,平日官府里的人在梁家面前也要低个三分。
见周围指责和议论声消失,梁有财得意地勾起嘴角,用扇子轻浮地搭在卖饼女的下颌上,调笑道:“要想本公子给钱,也不是不可以。你把自己像卖饼一样卖给我,本公子自然会出钱,怎么样?”
“你!”卖饼女脸上的羞辱和绝望更甚,她想要离开,可后路却被另两个纨绔弟子堵住,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地方去。
“我说这湖边怎么围了这么多人。”一个清朗儒雅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原来是有长得像人的狗在叫啊,难怪大家都这么稀奇。”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朴素夫子服、背着竹书箱的男子走了出来,衣袍边角甚至都被洗得泛起毛边。
“谁!谁在说话!”刚开始还没看见人时,梁有财凶神恶煞,在身穿夫子服的男子出现之后,他上下扫视了一下后者,口气变得轻蔑和耻笑:“呵,一个穷酸夫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本公子的事?”
“哦?你问我?”来者笑了一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夫子礼:“在下不过是紫微书院的一名教书先生。”
元栀在男子出声的那一刻,身体就僵在了原地。她看着出现在人群中,即使穿着寒酸,但是腰背依旧挺直,如青竹般隽秀风雅的男子,心里微微地颤了两下。
是沈二。
下意识的,元栀往人群后面退后了两步。但在感受到头顶的帷帽之后,她才想起来,有帷帽遮挡,应是看不见的,于是便停下了脚步。
沈二余光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做贼似的往人群后躲了两步,随即又站住。
他心下觉得有些奇怪,这鹅黄色的身影,摆明是个女子。可他平日里根本没有相熟的姑娘,如果说真要有,那只能是家中的四妹和小六,这人的身影,明显和后两者对不上。那为何他会觉得熟悉呢?
“教书先生?”梁有财爆出大笑,旁边两纨绔子弟也跟着笑得前仰后伏:“既然你自己都说了你是教书先生,那你不滚回你的书院教你的破书,还敢来这里管本公子的事?”
沈二从背上的书箱中抽出一本书,卷成棍,重重地抽在梁有财拿着扇子的手上。
啪啪——
连续两声清脆的声音,第一声是沈二击打梁有财手背发出的声音,第二声则是折扇掉地的声音。
一瞬间的寂静之后,梁有财嘴中发出杀猪般地惨叫:“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沈二将卷起的书摊平,小心地吹吹书面,而后说道:“平时教书育人累了,今日训训狗,倒也不错。”
梁有财手背迅速地红肿起来,他颤抖着手,暴怒:“好,好,好!你敢说本公子是狗是吧,给我把他扔进湖里去!我要淹死他!”
跟着梁有财那两纨绔子弟对视一眼,然后上前,直接一个擒住沈二左手,一个抱住沈二右腿。
元栀看着沈二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以为他自有对策,便继续躲在人群中,安心地看下去。
谁知道沈二也不反抗,竟任由那两纨绔子弟将自己举起来,走到湖边,然后,咚地一声,就被投入了湖中!
沈二!
看着那被湖水吞没的瘦削身影,元栀来不及思考,直接纵身一跃,竟也从岸边跳了下去!
围观的众人看着这一发展,有些愣神。
这什么情况?英雄救美之后又来一出美救